暴雨如注直下了一天一夜,天色将明时,雨势才终于收了,两个奉命赐死黎淑媛的红衣太监,顾不得饥渴困顿,见那雨终于住了,便忙从歇雨亭中出来,跑到小镜湖畔替黎淑媛收尸。
小镜湖水面暴涨,几乎要满溢出来,雨后蛙鸣聒噪的人烦乱不堪,两个红衣太监抬头看那三尺白绫孤零零的吊在树上,却不见了黎淑媛的尸身,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师傅,这......这黎淑媛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你问我,我问谁!”吕公公原地跺着脚,语气颇为焦躁:“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咱们的皮!”
“那,那咱们怎么办?还得回去复命呢!”小太监也急的抓耳挠腮。
吕公公沉思了片刻,咬牙道:“为今之计,咱们只能赖定了,说黎淑媛有神龙护体,诈尸遁走了,兴许还能蒙混过去!”
“什么?师傅!”小太监惊惧万分,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咱们又没亲眼看见,兴许黎淑媛是被人冒雨救走了也说不定啊。”
“笨蛋!”吕公公有些恨铁不成钢:“若是去跟皇后娘娘说黎淑媛被人救走了,那咱们两个还活不活了?再说了,那黎淑媛吊在树上的时候,你也看见了,确实邪乎得很!”吕公公拂了拂身上的鸡皮疙瘩,抖着嗓子说道。
“师傅,我,我可没看见什么......”小太监浑身发抖,四周看了看。
“放屁!你没瞧见......”吕公公高声喝骂了一句,又慌忙噤了声,小心翼翼道:“你没瞧见那条龙吗?”
云坤宫内,邱皇后凤眉微皱,狐疑道:“果真?是你亲眼所见?”
“千真万确啊,娘娘!”吕公公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奴才亲眼看到,那条龙就盘在黎淑媛的身上,还......还闪光呢!是不是,小于子?”
“是啊是啊,师傅说的句句是实!”小太监哆嗦道:“奴才也看见了,确实是有一条神龙,护在黎淑媛的身上!”
“吕公公!”站在一旁的黎妃突然出声冷笑道:“你是不是眼花了?黎淑媛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怎么不知道她还能召唤神龙?哈,真是笑话!莫不是你们两个抗旨不遵,放走了她吧?”
“娘娘明鉴,奴才们不敢啊!”吕公公叩头道:“奴才与那黎淑媛并无私交,怎么会放走她?再说,还有我的徒弟小于子跟着呢!奴才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啊!对了,前几日司天监不是说黎淑媛是祥瑞之人吗?兴许,是老天爷不许咱们赐死她,所以才派了神龙下凡,还顺带下了这么一场大雨!皇后娘娘您想想,咱们大辰哪年不是春旱秋涝?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雨啊?可是昨儿那雨势,哪像是一般的雨啊,简直,简直就像是从天河里流出来的啊!”
“荒唐!”邱皇后重重一拍桌案:“哀家可不信什么神龙护体!现在,哀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两个跟着哀家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一次哀家就先记下你们的狗头,立刻去内侍监领十个人去,务必要把黎淑媛的尸体给哀家带来!要是找不到,哼,你们两个就提头来见!”
“奴才,奴才......遵命!”吕公公哆嗦着磕了头,忙带着小于子出了云坤宫。
二人走后,云妃犹疑道:“母后,您说吕公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黎淑媛......有神龙护体?”
“黎淑媛乃是黎妃的亲妹妹,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邱皇后面色冷然。
“自然没有娇妃送上门:冷君哪里逃!”黎妃柔柔笑着:“在这内宫禁苑,母后便是最大的神仙!任她是谁,都逃不过母后的手心去!”
清惜一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整夜都碍手碍脚的伸展不开,胳膊和腿伸到哪里都有东西挡着似得,可是清惜实在是太困倦了,前一天淋了那么大的雨,似乎是染了风寒,头晕晕的,眼皮沉重的黏在一起,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直到天色将明时,清惜才从昏睡中慢慢醒转来,窗外的风雨声似乎是停了,有清脆的鸟鸣传进来,伴着后院的蛙鸣和汩汩的流水声,清惜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想伸开胳膊伸伸懒腰,却忽然发觉自己的胳膊似乎被什么东西缚住了,清惜心里一惊,慢慢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一个高耸的鼻子正抵在自己的脸颊上,再往上便是两道浓墨般的眉,清惜猛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她正被某个人手脚并用的缠在怀里!
“啊!”清惜忍不住尖叫起来。
“怎么了?”云霁一个猛子起身,头撞到了床头木板上,痛得他直皱眉,眼睛半开半闭,嘴巴里打着哈欠:“干什么?吓死人了!”
清惜惊恐的望着他:“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云霁摸了摸脑袋,睡眼惺忪的左右瞧了瞧,呢哝道:“这是你的床啊?我还以为是我的......”
“你的在那里!”清惜愤怒的指着窗边一个湘竹榻,上面的被子已经掉到了地上,床铺上本来铺着一条灰扑扑的褥子,现在也已经团成了一团窝在角落里。
“哦......”云霁又打了个哈欠:“那个窗子漏风,半夜有些冷,所以......”
云霁说得颇为理所当然,清惜忍不住抓狂了:“所以?所以你就上我的床?非......非......非非礼我!”
“我没有!”云霁举高双手,一脸无辜:“除了睡觉,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你......你刚刚......你......”清惜的脸一直红到脖子,吞吞吐吐的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