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府邸,太太徐氏的汇雅苑已经杂草丛生,荒凉破败如空院了,徐嬷嬷一个人守着空空的院落,每天独自伺候太太徐氏的起居,靠着变卖以前的首饰与私藏的银子,与太太徐氏艰难度日,而黎广修,已经一年多没有进过汇雅苑半步了。
徐嬷嬷给徐氏梳好了头,簪了一支素白的银簪子,一边比划着一边叹道:“太太,咱们不如出去算了!三小姐都催了好几次了,大小姐也是同意了的,老爷对您什么样您也看到了,咱们在这里不是白受罪么?”
太太徐氏抿着唇一言不发,徐嬷嬷只得无奈摇了摇头,出了屋子。
徐嬷嬷拿起扫帚刚要打扫庭院,却听见门响,抬眸看时,不由讶异道:“二小姐?您怎么有空来?”
黎清露一身素白的装扮,身形纤瘦面色苍白,虽然她与邱侍郎家并没有真的成亲,可是邱家的二公子毕竟是她的未婚夫,所以按规矩她是要为他守孝一年的。
“徐嬷嬷好!”黎清露这一年性子沉静了不少,她外祖家的产业受黎广修的影响,越发不景气了,钱庄已经垮了,绸缎庄也已经入不敷出,王姨娘的日子也愈发不好过,黎清露如今才知人心冷暖世态炎凉,加上她亲事延误,一直到现在还无人求娶,心内更加郁结,完全失了往日的骄傲和跋扈。
黎清露向徐嬷嬷福了福道:“徐嬷嬷好!今儿,太太好些了吗?”
徐嬷嬷叹了一声:“唉,还不是老样子北洋1917!二小姐今儿来,是......”
“哦,我听说......惜儿给家里捎信儿了?”黎清露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从未将黎清惜放在眼里,事到如今。眼看家业凋零,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求人了。
“呃,是,这两日刚有信儿送来,二小姐是想......”徐嬷嬷试探道。
“嬷嬷别误会,我不是要找惜儿麻烦!”黎清露忙道:“如今,咱们府里人人自危,父亲又是只顾着弟弟和四姨娘,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哦,二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徐嬷嬷垂眸道:“只是三小姐到底是出宫修行的,唉,也不宽裕......”
“嬷嬷说的哪里话。我不是那个意思!”黎清露尴尬笑道:“事到如今,我怎么好意思去找惜儿要钱!我只是想,想让她帮忙存些东西,嬷嬷也知道,如今这府里是四姨娘当家。太太这院儿里已经被她搬空了,说不定哪天,我们明露轩的东西也要归了她了!”
徐嬷嬷纳罕道:“二小姐怎么想到要三小姐保管?你外祖家,就没人顾着你们娘儿俩了么?”
黎清露闻言却忽然落了泪:“嬷嬷也知道,我外祖家不比从前了,自父亲不得志了。别说顾着我们娘儿俩了,不把我们卖了就算他们积德了!嬷嬷,露儿求您了。求您告诉我惜儿的地址吧,不然我们娘俩,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且说自云朗离京后,清惜便紧闭门户,再不出家门半步。平日里只有夏逸和云裳来时,清惜才会开门纳客。弟弟小武长得很快。才刚刚一周岁而已,却已经会一路小跑在院子里追小鸟玩了,只是清惜发现,小武似乎学不会说话似的,无论教他什么,他都是只会发出‘啊哦’的声音,连最简单的‘娘’都不会喊。
这一日,夏逸来探望清惜,清惜也听云朗说过,夏逸如今已经改换了身份,每次来时,细雨和弄墨她们都是叫他薛公子。
“小姐,薛公子来了!”细雨给夏逸开了门,笑道。
清惜自闺房出来,命弄墨备了茶点,端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向夏逸笑道:“你怎么来了?这几天不是忙着上任吗?”
夏逸不着痕迹将清惜喜欢吃的桂花糕换到了清惜面前,才又笑道:“已经忙完了,吏部的文书已经送到了。”
“哦?恭喜恭喜!不知薛大人,如今是个什么官职?”清惜打趣道。
“不过是小小的都察院御史!”夏逸垂眸道,又小心看了看清惜:“顶头上司便是,黎相!”
清惜叹了口气:“皇上将你派过去,也是对的,都察院何等重要,岂能再继续被他弄得乌烟瘴气!”
“惜儿......”夏逸皱眉道:“我跟你说句到头的话,这也是皇上的意思,黎相怕是要被......皇上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清惜顿了顿,垂眸道:“是不是要祸及九族?”
“惜儿,皇上的意思是,给你和黎嫔另寻高门,改名换姓,与黎府彻底划清界限,如此,有些事做起来才能干净利落!”夏逸目光灼灼。
清惜只低头沉思,并不回话,夏逸焦灼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已经跟皇上说了,如今我在京中也算是自立门户了,你和黎嫔若是不嫌,便将户籍迁到我薛府上,只说是我的妹妹,如何?”
清惜沉吟片刻,苦笑道:“改名换姓?说得容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咱们做的多么严密,将来还是会被人诟病的!到时候,只怕会牵累了你!”
“惜儿,你别想那么多,我不怕的二嫁太子妃!”夏逸揪心道:“如今的我,可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诬陷欺负的夏逸了,如今我是都察院御史薛元,是皇上的亲信!若是你成了我的妹妹,我保证让你从此锦衣玉食,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夏逸,你的一番好意,我很感谢!”清惜苦笑道:“可是,若是所有有罪的人都用这样的办法脱罪,咱们大辰的法典制度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