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云裳立在那头戴高帽的官员面前,还未开口,便见城门洞开,众人皆屏息敛气跪倒在地,云裳也忙随着众人跪倒了,一边悄悄抬眸瞥了一眼,却见一群兵士簇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壮硕武士自城里缓缓而来,那武士一身黑色劲装,披着同色的斗篷,斗篷上绣着巨大的红色图腾,身上无任何饰物,眉目清朗端方,眸光锐利,薄唇微抿,下颚紧绷,似乎有些紧张。
云裳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忙低了头,脸上微热,心跳如鹿撞,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吐蕃赞普穆雷!
云裳一时暗恨自己站出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此时此刻她也已经无从躲避,只能尽量低了头,稍稍向那官员身后挪了挪,还好自己换了吐蕃的衣服,又没有用任何脂粉钗环,应该不是那么好认吧,云裳暗暗祈祷,希望穆雷不要注意到这边。
穆雷是刚刚得了云朗的通牒,说云裳公主亲自来吐蕃了,而且很可能就在王城附近,穆雷看了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顾天色将晚,忙带了人出城寻找,穆雷一则心内狂喜,一则又担心云裳的安全,竟有些彷徨不定,远远看着偌大的城门,一时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
然而他策马出来时,却意外的看到那抹娇俏的身影,尽管离得很远,尽管她换了吐蕃民众的服饰,低着头,可是穆雷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人群中她似乎与别人没什么不同,却又似乎截然不同,穆雷忽然觉得所有的人都成了她的陪衬,他的眼里只看到她芳邻爹地赖定你!
穆雷骑马缓缓而来,云裳心里紧张到极点,穆雷的马行到城门口时。忽然停了,云裳静静屏住呼吸,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云裳隐约觉得有人在打量自己,目光焦灼**,云裳拼命克制着抬眸的冲动,静静的不动声色,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他也一定不会认出来的。云裳暗自安慰着自己。
穆雷贪婪的用眸光抚摸着她俏丽的容颜,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抱到马上,策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去一个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她的地方,让他看个够抱个够吻个够。穆雷盯着云裳痴看,敏锐的发觉云裳似乎有些紧张,竟然还悄悄向内侍官身后藏了藏,是不想让他发现吗?穆雷挑眉细思。心下有了主意。
直过了好一会儿,云裳才听到马上的穆雷似乎对那个戴高帽子的官员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官员连连点头,云裳额上渐渐冒出了汗珠,正觉尴尬难熬时,却忽然听穆雷似乎轻笑了一声。旋即便挥动马鞭,原地转了两圈,才又扬鞭策马而去。
云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黏黏的贴在身上,心也咚咚跳着,几乎要跳出了胸膛。
一直到穆雷的马跑远了,众人才又相携着起身。相互赞叹着自己的好运气,竟然见到了吐蕃数百年来最英俊杰出的赞普!云裳虽听不懂吐蕃语。可是从人们的表情和语气上也猜了个**不离十,她有些讶异,想不到这个不拘一格,狂放不羁的穆雷在吐蕃人心目中竟有这么高的威望。
云裳也起身向那官员鞠了一躬,因为不会说吐蕃语,只能用手比划着自己的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把她当成哑巴或者傻子,若真是那样怕是就混不进去了!
那官员奇怪的看了云裳一会儿,云裳以为自己肯定没戏了,不由有些沮丧,转身欲走,却又被那官员叫住了,那官员向一旁的兵勇说了句什么,那兵勇便示意云裳跟着自己走,云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跟着那兵勇进了王城!
云裳进了那王城,才发现这里跟外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却是依山而建,来往的行人稀少,街道也更干净宽敞一些。云裳一路跟着那兵勇七拐八拐的拾阶而上,直到进了最高处一个格外宽敞的大院子里,见那院墙与别处不同,别处是白墙黑瓦,唯这一处院子是白墙黄瓦,高大的门楼也气派非凡,云裳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里面极大,竟前后有好几排房屋,那兵勇出示了腰牌,才带着云裳进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小轩室,甫一进到里面云裳便觉一股暖融融的气流迎面包围了自己,不由浑身舒坦通畅,忍不住赞叹道:“好暖和,可比外头舒服多了!”自来了吐蕃,因为恰好是初冬,这里又比辰州寒冷,云裳好几次都冻得手脚僵硬,即使是住在吐蕃最好的旅馆上房里,也会觉得冷的发抖,不想这王城果真不一样,连下人的房间都这么暖和!
云裳悄悄打量着这轩室里的陈设,发现这屋子外头看着不起眼,里头却大有文章,那窗子上糊的不知是什么材料,保暖又透光,外头的日光暖洋洋的照进来,满堂灿烂生辉,桌案上摆着整齐的书籍和文房四宝,云裳细看那书籍,竟是全套的经史子集,另外还有武经和兵法,皆是汉语的,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吐蕃的地形图,下方是一个条案,摆着一柄利剑,剑鞘上嵌着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看起来颇为奢华。屋子正中有个小几,小几上摆着各色糕点和一个银质酒壶,紧靠着小几有一个吊炉,炉子上烧着水,似乎已经开了,热腾腾的冒着白雾。再往里还有一间雅室,里面摆着床榻,挂着纱帘,地上铺的是虎皮地毯。
云裳有些讶异,这里恐怕不是给她住的,莫不是让她来伺候这里的主子?云裳还在纳闷,那兵勇却极其恭敬的做了请的手势,又鞠了一躬,才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