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惜与清雅说笑时,却听身后有人嗤的一笑,高声道:“黎清惜说玄白先生像个大黑熊!”
满堂学生听了这话,都哄然大笑起来,清惜隐下心里的惊诧,起身向后喝道:“是谁?竟敢偷听人说话!”
透过屏风的缝隙,隐约可见一个蓝色绸衫的男孩子,正趴在屏风上看过来,一边笑道:“我觉得你说的好,才说出来给大家听的!不要生气嘛!”
清惜失笑道:“你怎知我是黎清惜?你又是谁?”
那男孩挑了挑眉:“我是云朗,你们姐妹来私塾念书,早就传开了,况且,你那副样子又不像是能进宫的,自然是陪读的妹妹喽!”
清惜皱眉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跟黎清雅没差啊,正疑惑时,一旁的清雅听了云朗的话,唇角含着冷笑道:“原来你就是云朗啊,早就听人说,皇帝也有三门穷亲戚,今日可算见着一门了!”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云朗却毫不在意,只道:“再穷,咱也是皇亲呢,是吧夏逸?”
又听一个有些暗哑的男声,冷然道:“当然,太祖皇帝是你曾祖父,你是正经的皇亲!不像某些人,要靠姻亲攀附!”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哄然大笑,有几个锦衣学子竟然吹起了口哨,一时间私塾里嘘声四起。
清雅面色一白,咬紧了嘴唇,那红菱唇瓣便沁出了血丝,冷声笑道:“惜儿,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越是在意什么,便越是轻视什么,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不俗,其实,这种人最虚伪不过!”
夏逸嗤笑道:“我夏逸自然是俗人,一身清贫寄人篱下,却偏偏学不会卖身求荣!”云朗忙笑道:“好了夏逸,这话有点过了!”又向清雅说:“黎清雅,听说你父亲花了好多银子才请来玄白先生?”
清雅冷笑说:“这可不光是花银子的事!玄白先生可不是谁想请便能请得动的!”
云朗笑道:“那你们想不想知道,你家这银子花的值不值?”
清雅皱眉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咱们不妨来试试,看这玄白先生是真有才学,还是徒有虚名末世之幸福女配!”
清惜好笑道:“这要怎么试?”
云朗神秘一笑,看了看夏逸,夏逸慢腾腾的拿出一本书来,递给清惜道:“这里面的对子都是千古绝对,咱们就用这个来试!”
“先生名动天下,学生偶得一对,偏只有上联,不知先生可否对出下联?”云朗唇角含笑,拱手向玄白请教。
“请讲!”玄白亦是微笑着,不动声色。
云朗立定了,洪声念道:“此木为柴山山出!”
云朗上联刚报出来,清雅便连连赞叹:“这对子果真是绝对,此木便是柴字,山山既是出字,偏合起来又自成一句!”
玄白先生含笑扫视了一圈,笑道:“因火生烟夕夕多!”
清惜细品着这对子,不由笑叹:“玄白先生对的真好!”
“我这里也有一对,还请先生赐教!”夏逸起身拱手:“烟锁池塘柳,请先生对下联!”
玄白先生也只是微笑道:“炮镇海城楼!还有谁要问么?一并来吧!”
清雅端端起身,柔柔一福:“学生也有一对: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玄白:“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云朗:“红面关,黑面张,白面子龙,面面护着刘先生!”
玄白:“奸心曹,雄心瑜,阴心董卓,心心直取汉江山!”
清雅:“风中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玄白:“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夏逸:“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玄白:“地作琵琶路为丝,哪个能弹?”
清惜听得兴起,便也看了那书一眼,捡了一句简短好记的,起身凑趣道:“惜儿也有一联,水底月是天上月。”
玄白定定直视清惜道:“眼中人是面前人。”
清惜忽然觉得玄白的目光里有些东西,好像老友重逢般,却又似乎不是,清惜心里有些惊异,再抬眼望向玄白时,玄白眼底却早已一片清明,又跟云朗他们对对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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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朗和夏逸犹有不甘,清雅和清惜亦从旁协助,连出绝对,玄白先生却不慌不忙,从容应答,几人一来一往,热闹非常,清惜听着先生的妙对,不由暗叹这第一堂课还真是精彩有趣呢!
云朗和夏逸终是没能难倒玄白,只得拱手认输:“先生果然大才,学生服了!”清惜和清雅也学着样子拱手笑道:“先生妙对,学生服了!”
玄白却敛了笑,厉声喝道:“学堂之上,夫子尚未发话,学生便擅自出言,这是哪里的规矩?今日这第一课,我玄白便告诉你们,何为规矩!云朗,夏逸,黎清雅,黎清惜,你们四人到院中面壁思过!想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再来上课!”
“先生,我......我也要去吗?”清雅惊问出声,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这么训斥过。
清惜亦忙向玄白道:“惜儿与雅儿姐姐,皆是女孩家,若是被罚,恐于名声有碍,还请先生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