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秦八角。看见对方满脸喜色,晓得这事十有八九妥了。便高兴地拉着人去甜水巷吃饭,也不记得吃了些什么,考虑到秦小猪下午还要上班,连酒都没喝。最后秦小猪觉得不过瘾,放话说等她清闲下来,一定要亲自做上一桌请秦八角和府里人。秦八角笑道:“如此甚好,等你事情忙完,我会提醒你的。”
秦八角上午考试,到了次日午后蔡府就收到了官牒。又有一份通知,言道七日后正式开始新生进学。有住宿需求的,尽快与相关吏属联系商讨。秦八角不敢耽搁,谢过门房,便出门打点。太医局原先设立在京城武成王庙里,后来此处改建武学。太常寺便把太医局搬到了城西梁门外的扁鹊庙内,秦八角从蔡府去那里听讲,要出入旧城西城门。原本她是可住校可不住校的,如今看来为了方便还是住校的好。
席驴儿站在晋阳城城楼上,看着下面来来去去的人群。虽然和谈还在进行中,可是大仗已经是确定打不起来了。不管驻军的武将们做何想法,兵卒和百姓大多是高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小兵想成为将军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个可能性小的很,谁都是拿命在搏。
蝼蚁尚且贪生,小兵想保住一条小命回家的想法也可以理解。尤其是大仗之后、和平的前夕,贪生畏死者未能活着离开欢欣鼓舞,勇敢无畏者在之前的战争中赚取了足够的资本,这种时候谁还愿意打仗。百姓的心思更是浅显,他们呼唤和平。对于辽军的伤害,他们当初无力反抗。对于大顺未来的处决,他们其实也只能承受。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百姓纵然恨辽军入骨。可听说能不打仗,还是高兴居多。特别是其中的商贾,便是战火也阻止不了她们求财若渴的脚步。那两个盐贩子的马肉火锅,早不知在辽军占领区开了多少连锁分店。这还只是看得见的交易,此外一应家伙什物,只要有需求。太原这边的商人就敢冒着大不韪,偷偷转运到辽军那里换银子财宝。和这些人的热情相比,席驴儿有时想,自己几个雁门残兵对辽军的恨,真是不值一提到了可笑的地步。
她不禁有些迷茫。她被强行拉进这场战争,当时她反抗不能。当她真正沉浸于战争带来的伤害和复仇不能自拔时,命运又将把她从眼前的世界剥离。她所在的禁军本次征战中受创严重。小杨将军得到个还没正式下达的命令。她们这支残军,包括厢军都将在和谈后换防。离开边陲,进驻京北大营。
到京城去见世面,这原本是她们那些小地方出来的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如今这个机会摆在眼前。却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席驴儿想起膏药钱,那厮比她还着急。谁都知道,一旦和谈结束,想再和耶律老贼这么近距离接触简直比登天还难。便是契丹人本族民众,平日里想无端求见一位北面大员亦是不能。
所以膏药钱上次定计大伙揍林知礼,其实不光是因为那龟孙里外不分。拿将士百姓的性命苦楚胡乱做便宜好人。也是想惹些事情出来,拖延一下和谈进程,最好能拖到老贼死在这里才好。只是这事颇有些一厢情愿。如今老贼还活得好着呢,前不久还组织了一次突围。
席驴儿无声地笑了笑,自我嘲弄地想,事与愿违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像自己和秦小猪,自己一心想害她时被发配至此。现下自己想开了。决心不管那小猪,日后专在樊二郎身上下功夫。却突然得了个机会可以去京城。正应和了城隍庙前算命的瞎子们,常拿来糊弄人的那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天地神灵最爱做的事其实是恶作剧吧,这让不能掌控命运的小人物们怎么活。
席驴儿胡乱感慨一会,见个熟悉身影摸上城墙,离近看却是膏药钱。席驴儿笑道:“钱姐来早了,现下还没到换防的时辰。”膏药钱摆摆手,走到跟前。两人并排站了,才小声道:“听说京中新派的人马已经出发,不日就将抵达此处。”
膏药钱也不管席驴儿如何反应,又道:“新的副使大人是四皇女,先前那位林大人便是她的亲姑母。”
席驴儿嘴角一歪,笑道:“怎么,这位莫不是想来找回场子的?”膏药钱皱眉道:“奶奶个熊,便果真如此,老娘也不怕她。”席驴儿听了,心里吐槽,你敢不学田沙河说话吗。瘦的跟麻秸秆一样没有三两肉,还用这么豪迈的语气说话。也不怕口风太大,把你这人刮跑咯。
京城里热闹连连,长皇子姬盂请了景灵宫的高人掐算黄道吉日。高人言道佳期不远,便在眼前。这位真人也是个眼光毒辣的,居然把女帝牵扯、平衡四邻的手段,看出个七七八八。北方和谈明面上看来问题是和谈人员不合适,其实解决之道却在大顺与辽国之外的左邻——西夏和吐蕃。
吐蕃与辽国中间相隔西夏,前者受创,辽国讨不到好处。而西夏却能从中获益。若是他们能成功吞了吐蕃,即便只是部分。那么不消十年,辽国便会养虎遗患,被西夏这条饿虎反噬。相信这是辽国不乐意见到的。
另一方面,若是大顺这会为吐蕃雪中送炭。二者结盟灭了西夏,吐蕃就可以把边境线北上拓展。则情势对辽人而言更是焦灼,他们将不得不同时面对两个相当有实力的对手。到了那时,便是他们不去滋扰这二位,也要时时防着大顺、吐蕃携手做客上京。
如此,小蔡大人和吐蕃皇子多玛的婚期,无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