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女进入太原城,也不好生在衙署里待着,带了个护从满城大街溜达。膏药钱、席驴儿和马骝窝在墙角旮旯里,向街上窥视。席驴儿问:“看到什么了,可有甚见地,说来听听。”膏药钱眯着小眼,剔着牙花道:“不大像个纨绔,整日在外面跑。却不进花楼,岂不奇怪。”马骝闻言嘿嘿笑起来。道:“许是看不上楼里的小哥,要不就是那方面不行呗。”其余两个听了这话,俱是掩口胡芦。
却听到头顶有人道:“这话只有一半对的抗战之红色警戒。另一半是胡说八道。”三人吃了一惊,背后说人小话。就怕被不相干的人听进耳朵,胡乱传播。她们仨仰头去看楼上的人,这下更是心里一下凉到脚后跟,听到她们鬼扯的居然是本尊。
三人都是无赖惯了的。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四皇女使人来叫她们,这几人眼见被逮了个正着,又没处躲闪,便硬着头皮上楼去。不一会,她们站在了姬璋面前。个个脸上堆满谄笑。手脚都没处放。膏药钱犹自道:“殿下,您有甚吩咐,尽管说。我等都愿为大顺。为女帝,为殿下您效犬马之劳。”席驴儿也腆着脸道:“正是正是,国家出事匹妇有责。”马骝没的言辞,便跟苍蝇似的,两只爪子上下来回搓弄。
席驴儿眼角正好瞥见这人动作。原本四皇女不动声色就叫人着急。她那两只脚爪还动来动去弄得人心烦,便出手如电甩了一巴掌过去。“啪”地一声清响。叫整间房间安静下来。马骝不动了,膏药钱也不说了。席驴儿讪讪地抱拳赔笑道:“是苍蝇,刚才有只苍蝇在这,我赶苍蝇呢。动静大了点,见谅见谅。”
四皇女看着好一阵子,也算弄明白了。这几个看似好敲打,其实内里都油滑的很。闻言,也不与她们计较,笑道:“我听说你们都是雁门退下来的老兵,跟着杨将军时,就和耶律宗政打过不少交道。”
那三人原本歪七扭八没个正形,听到姬璋提起杨将军,都收敛面上神色,直溜溜站齐整了。马骝想到那日关外遍地的死人,便忍不住抬袖子拭泪。席驴儿不禁心惊,这位皇女是个有心人啊。这才几日便把她三人的路数弄明白,还找上门来,莫非揍人那事也被这位洞察了。
膏药钱和席驴儿是一般心思,不过她比席驴儿老道些。别个不说破,她便装作不晓得,出言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我等确是从雁门回来的。”叹了口气道:“那时的雁门关说是鬼门关也不为过,一场小雨下来,漫山漫谷都被血水浸染。”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又想到亲眼见辽人侮辱将军尸首的那一幕。掩住脸面,哽咽道:“可怜杨将军尸首未寒,便被些仁义厚道人丢到脑后去了。”
席驴儿一听这话头不对啊,忙伸手去拉膏药钱的后襟。膏药钱却似没有察觉,蹲下身子呜呜哭起来。这是怎么一个情景,席驴儿心道,莫非她是要行以退为进的哀兵之策。便打点脸面,做出一副哀戚模样,俯下身劝慰膏药钱。膏药钱前面一段是在做戏,后面却是来真格的。她心中的不平憋了许多时日,今天可算发泄出来。
马骝本来在哭哭啼啼,被膏药钱那一嗓子吓得也不敢哭了,呆呆傻傻地看着面前两人。四皇女脸上肃穆起来,她在晋阳这些日子可没白过。关于关外的战争,明里暗里的消息探听了不少。可听当事人这么一说,还是感觉到了人世间的沧桑无力。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若是她是这其中一员,估计也不会给林家姑母好脸色瞧。罢了,此事就如此放过吧。
便出言打断众人,叫她们退下。席驴儿大喜,没想到今日这关能如此便宜过去,拉扯两人打算就此行礼退下。膏药钱这时却直起身子,不愿意走了。她想走上两步,被皇女的护从拦下,便在当地趴下来给姬璋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殿下,在下曾经发誓为杨将军报仇,让那老贼血债血偿。如今朝廷要和谈,百姓和将士们都不想打仗。想在战场上手刃老贼,看来是不成了。”
姬璋闻言,沉默半响。她倒没瞧出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有这等志气,言道:“那你想如何。”
膏药钱等的就是这句话,扑通又磕了一个响头道:“求殿下给个恩典,叫我跟着和谈。不瞒殿下,小的诨号‘膏药钱’,于钱财一道颇有几分心得。既然不能以命抵命,便要那辽人换个方式作价割肉。总之,不能让我大顺的血白流。需得叫辽人知道疼,日后她们再兴兵戈才能有所顾忌。”
姬璋听了暗暗点头,这几句话说的中肯,不过这人能有什么本事,解决连日和谈不下的症结。开口询问膏药钱,后者并不立时回答,躬身一揖道:“还请殿下屏退左右,我这计策其实也简单,说破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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