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也不用特意安排,秦小猪当初就给樊大郎留好了厢房,就在樊二郎隔壁。樊二郎道:“那用如此麻烦,哥哥向来和我一起住的,我们睡一个屋子就是。”秦小猪一想可不是如此,便自去厨下给他们烧水洗漱。
小楼里原先是很有些男男女女,仆夫仆妇。有签字画押雇请来的帮工,也有落下卖身契的家奴。樊二郎和秦小猪几人都使得不大习惯,若说樊二郎等人是自家劳作惯了,闲着不舒服。那么对秦小猪而言,最大的不便就是隐私问题。明明一家人住的舒服,却总有些不相干的人出没其间。这些也不是客人,时辰到了便会自行离开。
最后秦小猪和众人商议了一下,有卖身契的都发还他们,签了合约的也做些修改。只叫这些人愿意留下的白日过来帮工,晚间各回各家。早九晚五一般做活,工钱上亦有所增减。结果好些人都不理解秦小猪对他们的这份尊重,反而以为家主过于吝啬,为了省银子居然连这么奇葩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最后只有那些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活计,或是因为有业务特长涨了工钱的,才继续回到秦小猪的小楼“上班”,其余人都跑到别家去了。
秦小猪在此事上犯了个现代人常犯的错误,自以为的公正正义。不加明辨,便想当然把自己的思维往别个事上套用。秦小猪成长于消灭了奴隶制封建制的现代化社会,所以没法理解时人投身做大户人家奴仆的想法行为。
虽然女帝在自由民的赋税徭役上推敲琢磨,力求做到国家的索取在民众承受范围内。但律法的制定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上面人设想再好,执行上出了问题,也是白搭。苛捐杂税一大把不说,还有许多不具名目的税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从这一点来说,秦小猪和整个席家村都是幸运的。他们当初隶属清官宋县令治下,如今也是归颇有些侠气的书生县令楚中孚管辖。
吏民之争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百姓逃离土地,成为城市流民。前面也说过,士农工商各有等级,这是在户籍里注明了的。就算同是手艺人,没有门路也没法从一个行业跨越去做另一个。这些失去田地的人没有其他求生的手段,大户人家又对人力有需求。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有的人便自卖其身。或是为了儿女能得活路,自家把孩子卖入朱门。做帮佣的地位上看起来比奴仆高一些,但在主人家眼里始终是外人。实际权益上,他们更像是临时工和正式工的区别。家奴和主家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最后安度晚年的也不少。
当然,前提是遇上一户慈悲富贵的好人家。反例就是秦小猪这样的。别个活不下去想到她家借光讨口饭吃,她却拿银子和好话,把人打发出去。时人有些接受不了,好一点的说他们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佣人多了觉得折寿不敢用。嘴巴坏的就指名道姓说秦小猪苛待下人,真是有多少张嘴都难洗清。
比较囧的是,秦小猪本人对此居然没有耳闻。外甥打灯笼,照旧四平八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于是,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大伙见秦小猪一派天然呆,便又有人出来为她洗白。说秦少监不是那般刻薄寡恩的人,恐怕其中有误会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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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温度是个重要因素。
飞蝠啾啾漫天舞,月华如水沁半城。夜半窗棂清凉至,键盘噼啪不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