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写的可同意?”

贺轻舟冰着脸,细细过了一遍。这个笨蛋傀儡,居然真的把自己的要求写上了。“需答应贺三公子一切要求,即便是打他也无妨。而贺三公子须做到,保证莫沾衣的师兄们顿顿有饭吃,不挨打,不受累,每顿饭最好带肉吃。当莫沾衣完成贺三公子所说之事,必须立刻释放莫沾衣的师兄等人。”

还不算太傻,知道多加个条件。不过,要求是否太低了些,只要有肉吃就成,他贺家最低等的奴仆也是顿顿不缺肉的。

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莫沾衣拿过来瞧:“原来你叫贺轻舟啊。我以后叫你轻舟可以么?”二师兄说,到了外面,要会自来熟,对人家亲亲热热的,那么别人也会对你亲热。

“叫‘爷’。”

“不要吧。我又不是女人,男人叫别人爷,弄的我好像是你家下人似的。”莫沾衣写名字时抱怨道。

“你本来就是我的下人。”贺轻舟不客气的说出事实,见莫沾衣想辩解,立刻拿起字据“哗啦啦”地甩动:“敢不听我的吩咐,就揍人。”

莫沾衣立马蔫了。

“公子,王奶妈求见。”书砚在门口请示。

贺轻舟揽过莫沾衣,让人坐到他的腿上。莫沾衣这样坐着很不舒服,扭动着要下来,贺轻舟就使劲甩字据。

“叫她进来吧。”

这王奶妈是贺轻舟的奶妈,贺轻舟没娶夫人之前,都是由她来打理贺轻舟的小院,也就是说,贺轻舟吃穿用度的份例都是掌握在王奶妈的手里。

“公子怎么大晌午还在书房读书,可用过午饭?”王奶妈在贺轻舟面前随意惯了,这是她打小奶大的孩子,二夫人早逝,三公子小时候对她很是依赖,长大了也处处由着她,过年过节总少不了她的好处。

“还未用过,早饭用的晚了,也不甚饿。奶妈请坐吧。”贺轻舟的腿一颠一颠的,假意逗着莫沾衣玩。

王奶妈见了,脸上便有些踟蹰,但在客套几句后仍开了口:“公子,老妇年纪大了,本该是到了回乡下照顾孙子的时候了。您又有了夫人,这院子的庶务,您瞧着,老身何时交给夫人打理才好?”

贺轻舟心里明镜似的,焉能不知这老妇人舍不得交出他这院子的打理权,只是以为自己娶得是男妻,又是那样的出身,必不会把份例交由自己的夫人打理,仍让她抓着。想的未免太美。

贺轻舟在老太太院里养着的时候,就起了从自己奶妈手里夺权的念头。只是男人不管内院,是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他也不好插手。可恨王奶妈依凭着奶大了他,每月他的份例钱总要克扣些。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这奶妈,是个极贪小便宜的。凡府里往小院分发的东西,只要是下人能贪的,她总是全给拿走,一点都不给其他下人留,弄的院里人心不齐,纷纷要投靠二主过活。并且,就是一盘贺轻舟吃剩下的糕点,王奶妈也要收起来,带回去给自己的孙子吃。

这样十足贪心且不知道拉拢人心的人,整个就是拿了贺轻舟的银子在拆贺轻舟的台。即便贺轻舟念着小时候的情分,时间长了,也不能不闹心。

贺轻舟为什么偏偏挑个小倌当媳妇。一来,是为了更有力的回绝老太太把娘家嫡小姐嫁给他的“美意”。二来,自己的夫人不是大家族出身,就少了许多利益纠纷,虽说他也少了妻族的帮助,可是贺家现在这样混乱的境况,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块肥肉。他想依仗妻族的力量,也要拿出足够的东西来给人家,到时候,亏得还不是贺家?

第三嘛,自然是自己买的人,自己掌握着容易。有了夫人,不但他这小院的用度打理,连带着贺府的庶务,也该由他妻子插上一脚,而妻子完全听命于他,那么不就等于他自己也掌控了内院。

贺轻舟端起久放在书桌上的茶,浅啄了一口:“奶妈打理我这小院十几年,无一事不让我感到顺心。”

王奶妈的笑纹加深。

“只是,我既有了夫人,也不好让他闲着吃白饭。奶妈你年纪又大了,不好总拿这些烦心事扰的你不能含饴弄孙。”茶凉了有些发苦,贺轻舟一本正经的对王奶妈说着话,一面起了坏心眼,喂莫沾衣吃茶。

“他毕竟刚嫁到府里,许多事也闹不明白。这样吧,先把最近几个月用度开销的纪录拿过来让他研习,在他没闹明白之前,还要再烦劳你几日。”

王奶妈急出一身汗,忙道:“不劳烦,院里的事情也不少,新夫人上手总是要些日子的,慢慢来就好。只是夫人毕竟是男儿身,与内院的许多事宜不好沟通,老妇虽老,但跑腿打杂还是可以的。”

本以为公子娶了男妻,她还能再赚上两年利头,等到公子纳妾再交出打理权不迟,不想,公子倒是重视这新夫人的很。不过再得公子重视,到底也会在男儿身上吃亏。单这与内院的管家娘子议事,他就做不得。

“明日先把开销账簿拿过来。我自有主意。”贺轻舟看王奶妈心疼权利交出的模样,心下十分畅快。他被规矩压着,不能主内事,憋屈了许多年,终于在今日先挣脱了一个束缚。

“茶,唔,难吃,唔。”外人一走,莫沾衣就赶紧开口求饶,求贺轻舟别灌他吃苦茶。不料,一开口,反倒整杯都被灌进去了。

贺轻舟正心里快活呢,闻言还勾了勾唇:“天气热,怕你吃了热茶出一身的汗,特意放凉了给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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