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看这是谁!”城楼,赫连老五疯狂的笑着,手中拎着一个挣扎不休的小男孩,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掩不住唇红齿白。
“祈儿,是祈儿!”丁澜韬惊怒的停下手,不敢置信:“怎么会?他怎么会?小妹呢?”他忽而癫狂,红着眼问一旁的赫连老八:“八爷可知七爷府上有几人逃出?”
老八冷冷看了他一眼:“你问我?我只知道我府上活了我一个。”
小妾侧妃什么的,真不在这群天生贵胃的眼里。更何况在老八看来,丁澜韬又是什么个身份!
“父王,救命!救命!”赫连暮祈惊恐的在城楼挣扎。
老五洋洋得意:“老七,你退不退?不退,这唯一的血脉可保不住了。哦,你还不知道。”他好心的告之,“朱雀街闹匪乱。你一家子都死了,剩这个逃出来。你退不退?不退,我扔了他下去!”
赫连熙面无表情,冷冷的注视着城头一言不发。退,还是不退?此时退却,一腔心血付之东流。不退,亲儿不保。
他讨厌选择,尤其是这样难堪的选择。偏偏,这种魔魇总是紧密相随,挥之不去。
上辈子,为了皇位,他经过无数次选择。软弱、信义、亲情、温暖统统丢弃……直到亲手除去结发之妻林若涵的性命,最终成功。今生,他不想重复那种难堪取舍。转道而行。一步步发展自己的势力,提升本身的能力。从大势着手,改革朝政、建设天下。他所拥有的,不再是单薄的依靠司徒家,而是牢牢握在手中的实权。
可为什么,这该死的选择阴魂不散,又一次出现。前生是妻子,今生,是儿子。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选择后的蚀骨之痛,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些逼迫他至此的人。
“所有人后退!”他挥手下令。冷凝的目光看着城楼上的老五,如同看一个死人:“澜韬。一会儿带几个好手,去其它几个城门看看。我在这边缠住老五,你想办法进去。或者和里面的暗卫联系上。救出暮祈。”
丁澜韬立时领命而去。
赫连熙又看向老八。歉然道:“八弟。暂时不能攻城了。你。别怪哥哥。”
老八嗤嗤一笑:“七哥。没了你的人相助,我早死了。也逃不出城。我府里怕是没一个活口了。你这边看着也剩暮祈一个,不顾着他顾谁呢。”
赫连熙感慨的拍拍他。什么话都没说。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好。老八也一样,兄弟俩沉默半晌。赫连熙叹息一声:“三哥是逃出来了。小九也不知怎么样。”
一句话果然转移了仇恨。老八狠狠骂:“xx养的这群崽子。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也下得了手。等老子进去,剁了他们……”
……
一天僵持。赫连熙虽然没攻城,依旧驻扎了大批人马在城门外。城楼上,赫连老五瞅瞅眼,拎了赫连暮祈进去。这可是活宝贝,万一没气了,谁去抵挡外头大军呢。故对这孩子看管的还算精心,除了不给人身自由外,该吃该喝的都不差。
天色渐晚。老五再一次派人去内廷报讯四哥你到底整没整好,传位诏书拿到没有。兄弟我顶来顶去也是有限度的,总不能没个头!
老四比他还呕。皇宫三足鼎立,他倒是想快点,可有心无力。他能怎么办?
老四心里默默庆幸,幸好老二出了昏招,老三鱼死网破,掳了老五家孩子出城,路上和追兵混战,孩子全军覆没。老五和老三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可算起来罪魁祸首也有老二一份。因着这一层关系,老五怎么着也不会和老二结盟。京城数门的控制权,仍在他这一边。
看看天色,他派了亲信给老五去回话。意思是你再顶一顶。另外,老七素来狡诈,天黑了,防止他留有后手,救了赫连暮祈去。
老五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晚间看管的愈加严密。
赫连暮祈一个小孩,乍经突变,早吓的魂魄不安。长夜寂静,昨晚还有硬床睡,今天只剩木板了。委屈惊吓双重打击之下,夜里胡乱做起梦来。又尿湿了床,屋里一阵骚味。
看管他的人骂骂咧咧。小孩子受惊,白日哭了一天,本疲乏。那看管的人凭他尿了,也不给换衣衫,自顾自睡。赫连暮祈半夜醒来没人理会,哭了一会儿,捂着湿裤子迷迷糊糊睡去,天明时分人发起高烧来。
看守起来见着,唬了一跳。脸烧的通红,烫的能烙手。慌忙跑去报讯。赫连老五听了,气的怒踢了那看守一脚:“蠢货!”急急跑来一看,心凉了半截,一面催人去请大夫,一面问:“什么时候烧的?”
看守哪里知道,躲躲闪闪说不上来。
赫连老五一嗅,屋里一股尿骚,再看赫连暮祈的裤子,明白了几分经过,气的立时喊了人拖那看守下去:“给我斩了!斩了!”
等请的大夫过来,一把脉,也是吓一跳。这体温高的,惊问:“烧了多久,你们都没给降温吗?”
老五哪知道怎么给发烧的小孩子降温。回想过往,记忆中不过是王妃告之某某女人生了,王妃告之某某孩子满月了,王妃告之某某孩子大了该请先生云云,以此类推。
老大夫得知半夜烧了起来,一直到现在都没采取任何冷敷措施,摇摇头:“便是救回来,脑子怕也烧的不灵光了。”叹息着开了药。
老五傻了眼。脑子不灵光傻子。赫连暮祈傻了,还有用么?这么半死不活的拎不出去,老七能再停一天?
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