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副都统眯着眼睛瞧了一眼这倨傲英挺的男人,眸色微颤,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片刻之后,却又在脸上浮上一丝客气笑意,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兆苍音容淡薄:“郑副都统这是要做什么?”
“哦,这事你就不要过问了。”郑副都统摆了摆手,“这青年是和乱匪一起的同伙,这女人袒护乱匪,也是来路不明。”
郑副都统此时仍摸不清兆苍到来的缘由,便随口这么说道。
“这位是方小姐,这位是江先生。江先生是方小姐的朋友,也便是我的朋友。”兆苍眉宇微扬,“郑副都统不如给我个面子……”话音里没有丝毫卑微求饶,不卑不亢,说到这里,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郑副都统眼珠子一转,“哦”了一声,又打着哈哈道:“呀,那便都是误会,误会啦!”说着,又转头深深看了方锦如一眼,转身和几个马弁远去了。
江云若在一旁正满腹疑惑,兆苍却又走近了方锦如,低声道:“你流血了。”那锐利目光,已注视到方锦如的膝盖上。
方锦如微微摇头:“不碍事的。”走起来,却又有几丝踉跄。
廖青峰此时也走了上来,笑着对江云若点点头道:“江先生。”
江云若看他们的架势,根本不像两个平凡人物,在军阀头目跟前都能说的上话的,让军阀都畏惧三分的,给许多面子的,身后又跟着这么多跟班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此时越来越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再转头看那方锦如,却正和兆苍柔声对话着。自己竟像是被生生晾在一旁,这一霎,歆羡酸楚,皆是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方锦如却又回头,朝向江云若问道:“你没事吧?”
江云若摇摇头。
方锦如眸色似一瞬又恢复黯然,道:“那就好。”
兆苍眯起双眸,看着方锦如和江云若两人之间眉目传情,脖颈的肌肉和轮廓突然有些僵硬,一手扣住方锦如的纤细手臂。道:“走吧,回家上药。”话音不容分说,笃定坚持。“回家”二字,咬得很重。
家?
江云若神色一滞,有些错神,略有愕然地望着方锦如。
方锦如似也觉得这话说得容易让听者产生误解,忙道:“不是……”急忙想要解释。
兆苍见方锦如似有慌乱要向着江云若解释的样子。心头忽地腾起一股愠怒,那扣住她手臂的手掌却掐得更紧,让她感到十分吃痛。
“跟我——回家!”兆苍开口打断了方锦如的辩解。这次,一字一顿,只说了四个字,却更像是彰显了方锦如的归属!
江云若明显怔住了。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本来白皙的脸色,显得更加煞白。
方锦如想甩开兆苍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挣扎的一瞬,胳膊和腿都更痛了,兆苍不容置疑地拉着她走,仓促一走。膝盖疼痛,她踉跄了一下。嘴里发出轻微的“嘶”的一声。
“锦如……”见方锦如被眼前这个男人从自己身边拉走,江云若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兆苍却瞥了他一眼,又将眼光移开去,仿佛江云若霎时变成透明的一般。
他一把打横抱起方锦如,迈步而走。
方锦如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像是被铁索箍住了一般,挣脱不得,她费尽全身力气挣扎,却也毫无用处,兆苍感受到双臂中的女子在无谓挣扎,皱眉低首,望着她的小脸浮上焦急的羞红,却又忽地嘴角一勾,道:“别动。”
方锦如哪里肯听,却还在挣扎,将那小脸通过兆苍的身侧向后望去,与江云若对视了一眼,却又被几个人的身影挡住,再也看不分明……
江云若这时也要追上前去,可廖青峰早一步伸手拦住,侧头轻笑道:“江先生,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看清楚得好。”
江云若道:“你和赵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廖青峰从鼻翼中发出一声轻笑,目光犀利,身影像是在黑暗中的刺客,通体透着冷意。
一霎灵光击中了江云若!那些团团的疑问,在从前,如同冰封在极寒之地,这刹那,却似突然有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将那冰封全数融化,露出里面的真面目来,答案呼之欲出。
以前就觉得在云乐大舞厅似见过这廖青峰,廖青峰是云乐的经理,是兆老板的人,那么这赵先生……难道就是兆老板?原来如此!
这样一想,种种做派全能解释得通,种种事件却都似能得以解答。
这一刻,所有的贪嗔痴竟全浮了上来。刚才在生死之间,已经深深感到方锦如在心中的重要性,这感情,甚至比死更疼,这心痛难耐,甚至比死更冷滞,可是须臾之间,却有另一个金玉绚烂的翩翩公子,将她带走,又如何能忍?
刹那间,猛地有一股气力冲上来,要追着方锦如的身影,将她拉回来。
“锦如,锦如!”他嘶哑喊着,像是一嗓子就吐出了经年夙愿,日月浓情!
廖青峰等几人却轻而易举地拖住他,他像是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方锦如又何尝不知道,她此时只怕江云若吃亏,忙喊道:“云若,我没事!”
江云若心头一顿,像是用利刃猛地将前进的马蹄捅了一刀,人仰马翻。
江云若倒地之后,几个壮男的身影围住了他,方锦如再看不见,急得小脸涨得通红,咬牙瞪着抱着她继续阔步而行的兆苍道:“你若是动他,我饶不了你!”
兆苍听了这话,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