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宇在匪窝里呆了十日有余,听着匪人的言语,慢慢地也了解了几人的名字,除了早就知道的醉酒三,还有一个叫黄牙王,想必是那个长得满口黄牙的精瘦的中年男子。此外,除了当时见面腰间带刀的两个年轻人,还有几个人,分别叫什么“狗剩”、“铁蛋”的,但是顾盼宇蒙着眼睛,也分不出谁是谁,可是从他们的名字来看,倒不是凶神恶煞,像是穷苦人家走投无路。
这段时间,顾盼宇也不能做别的,只好在黑暗中胡思乱想,每天闷着吃喝度着时日罢了。他也想明白了,是自己太过单纯,当时去了监狱那种地方,遇到的是什么人物,自己居然没个数,将家里情况和盘托出,家庭地址什么都交代了,分明就是给这帮处心积虑的恶人铺路,如今落到他们手里,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乡间的夜间格外宁静,只远远地隐约有犬吠之声。
忽地,遥遥传来脚步声,渐渐靠近,到了屋头,突然炸雷一般喊了起来:“漏了水了!妈个巴子!兔子来了!”
其实,这漏水的意思是秘密泄露,这兔子的意思是警察。这是他们的黑话,顾盼宇当然不懂他们的黑话,听得一头雾水。这又不下雨,哪里漏水,又扯什么动物的,还要鬼叫?
正惊悚迷茫,却听到门噼啪摔得巨响,然后额角上忽地冰冰凉贴上了什么东西,黄牙王的声音道:“你家人不顾你的性命报了警,就别怪我们撕票了!”
顾盼宇心中一凛,霎时脑中一片空白,冷汗唰地下来了!
正在这时,却听到屋内脚步声杂乱,醉酒三啪地一声拍在额角的枪背上,道:“别动我们的财神爷,我刚去看了,不是兔子,好像是别的杂种会!”
正说话间,四遭的叫嚷声、灌子弹声音乱作一团,黄牙王又呸了一声,骂了一句,又转头嚷道:“狗剩,你看着票!”
紧接着,四遭轰隆隆地挪东西及跑步声乱响,顾盼宇因心跳隆隆,也掩盖得听不清声音,再加上看不见,只蹲在地上,不敢动弹,冷汗呼呼地往外冒。
静了片刻,却突然听到远处遥遥传来啪啪啪几声枪响,吓了一个激灵。
狗剩劈头给了顾盼宇一下,把他脑袋按在地面上,顾盼宇没留神,呛了一嘴稻草,吐出来,问道:“大哥……”
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下,狗剩哑着嗓子道:“别说!趴好!”
顾盼宇只好闭嘴不言,且听远远近近噼噼啪啪的,像是放鞭,但是比放鞭炮更响亮,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叫声,更是心悸。这会儿脸凑在地面的稻草上,和动物一般用脸在地上瞎蹭,想要蹭掉眼上的黑布,还未及成功,只觉得一张大手扑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撕掉了他脸上的黑布。
狗剩压低了声音道:“跟我走。”
顾盼宇的眼上黑布揭了,可是这长久不睁眼,猛地一睁眼,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胳膊被拽着走了一阵,才觉得眼前慢慢清晰起来,仔细一看,却已经走到了室外,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微弱光芒,四下仍是黑漆漆一片,晚风呼呼吹着,远处枪声时断时续,一阵阵的,听得浑身发紧。
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顾盼宇浑身抖得像是筛子一般,那狗剩低声骂道:“娘的,精神点,趴低点,跟我走!”
顾盼宇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子弹嗖嗖在空中穿过,狗剩连拖带拽,他就在跟后踉踉跄跄地猫着腰跑,一口气跑了约莫半个钟头,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顾盼宇只觉得喉头一股血腥气,胃里也翻江倒海,似要呕吐一般。
他只顾喘着粗气,远处似还有枪声,但是听不分明。
喘匀了气,对旁边的狗剩道:“谁?谁来了?”
狗剩咬牙道:“妈的,打听的不少,闭嘴!”言毕,又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再给顾盼宇蒙了眼睛。
顾盼宇又坐在地上跟着狗剩等了片刻,脚步声传来,接着几个人都赶了过来。
醉酒三气喘吁吁说道:“妈的,中了邪了!居然是二少的人,真他娘的!兄弟好几个挂了彩了,上山!”
黄牙王也在一旁骂道:“这是倒了什么血霉!这财神居然和二少能勾搭上!你怎么调查的?”
醉酒三边走边道:“妈的,之前没听说这一茬啊!”
黄牙王道:“得了,走吧,别他妈废话了,这回要栽了,咱就走,赏这天牌票一粒金丹!”
顾盼宇越听越迷糊,好像是另一伙人来解救自己了,但是又不是警察,难道是自己的信中的信息起了大作用?思前想后也理不出头绪,只好跟着几人一起跌跌撞撞地走。
这脚下全是乱石,只觉得是爬坡的路,却是一点也不好走。
刚走了片刻,只听不远处突然传来陌生人的一声冷喝:“都给我站定了!谁动一动,我们几个马上送他去见阎王爷!”
众人一听这话,都吓得一凛。
顺声望去,不远处有些影影幢幢的人影,像是人数不少,但是也看不清晰。
黄牙王喊道:“二少的兄弟们,大家都在道上混,你们走的是阳关大道,我们不过是羊肠小路,有话好说,何必这样?”
那边冷喝道:“别他妈废话!把人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当即,黄牙王把枪口抵在顾盼宇额角,挟持着他喊道:“你敢动我试试?我先把这少爷解决了!”
“哈哈!”
半空中突然传来两声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