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家人紧跟在穆苒身后,悄声回答。

“忠顺王府?”穆苒下意识的浓眉一拧。

东安王府跟忠顺王府,平日是有些应酬上的交往,但他本人和忠顺王,却没什么瓜葛。

穆苒知道朝中派系隐然,他兄长东安郡王的立场,是不偏不倚,八面玲珑,而他自己则是忠诚君上,恪守自己的职司,对这些明里暗里的勾斗,敬而远之。

这猛不丁的,忠顺王府派了人来见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才走近待客的花厅,穆苒就听见,里头传来郑传兴爽朗的说笑声,家人忙响亮的吆喝了一声:“四爷回来了——”

里头笑声顿止,待穆苒出现在花厅外,郑传兴连忙站起来,垂手退到一边。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身穿灰色的茧绸袍子,灰獭皮翻边的小帽,看上去气派又不太张扬,见到穆苒,赶紧走前几步,躬身打千儿,口中称:“小人赵顺儿,请穆大人的安。”

郑传兴在旁介绍:“这位赵大爷,是忠顺王府的内管事。”

原来是忠顺王府的内管事,这身份果然不高不低,穆苒步履稳健的踱进花厅,坐在正中的主座,又抬手让客:“赵管事请坐。”

赵顺儿惯会察言观色,他见穆苒嘴上客气,微黑的脸膛上,却瞧不出一丝的笑容,忙谦让不迭:“穆大人跟前,小人岂敢僭越,只站着回大人的话便了。”

穆苒也不勉强他,略一点头,问:“赵管事今日专程到府,可是忠顺王爷有事吩咐我么?”

“不不,王爷倒没什么话。是小人斗胆,拿自己的一点儿私事,要劳烦穆大人一二。”赵顺儿的头埋得更低,态度无比恭顺,却翻起眼皮,偷觑穆苒的反应。

穆苒虽不如他兄长东安郡王圆融,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完全听得出来,这赵顺儿说是自己的私事,多半也是经过忠顺王首肯了的,否则一个小小的王府管事,怎敢“劳烦”从三品的锦衣亲军指挥同知?

他生性直爽,既然不得不应酬,就省得绕弯子:“赵管事有话就请直说吧。”

“是是。”赵顺儿又连连哈腰,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问,“今儿近午,穆大人可是约了朋友,在城中的‘识君楼’吃酒?”

穆苒心头一动,自己是约了朋友吃酒,朋友中是有些官场人物,可都是年轻的新晋官员,位阶不高,从不参与朝中派系朋党的,这也值得忠顺王关注?

但他随即又想到,是了,在“识君楼”上,自己的确遇到过一位和忠顺王府,多少有些关联的人物,那就是蒋玉菡。

可堂堂郡王,也不至于为了个伶人,巴巴的遣了府中二管事来问自己?

他一时猜不透赵顺儿的用意,只不动声色的一点头,淡淡回答:“是的。”

赵顺儿又问:“席间可是出了点儿事故?有人在楼上被人打死了?”

果然跟蒋玉菡那帮人有些干系,穆苒只好再点头:“对。”

“那动手伤人致死的,可是世代皇商,金陵薛家的当家人薛……”

“薛蟠?”

赵顺儿故意不一气说下去,似乎有些遗忘,穆苒不曾多想,直接就说出了薛蟠的名字。

没想到,他刚说出这个名字,赵顺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连连叩头:“果然穆大人是亲眼目睹的,请一定给小人和小人的妹子做主啊!”

从穆苒进来起,赵顺儿就始终恭顺有礼,这会子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真把穆苒吓了一跳,又听得莫名其妙,只好先拉他起来:“赵管事莫要这样,有什么曲折,坐着慢慢说?”

赵顺儿顺势站起,抬头之际,眼中已有几点眼光,状似痛心的说:“在‘识君楼’上,吃那薛蟠打死的,正是小人的妹夫,小人的妹子已具了状纸,将凶徒告上顺天府,府尹贾大人也拿了薛蟠到案。”

穆苒更加奇怪:“既然凶手也拿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穆大人有所不知,薛蟠是拿了,可他不知受了什么人唆使,只一口咬定了,小人妹夫不是他打死的,除了和小人妹夫一同吃酒的朋友,贾大人硬是寻不到一个旁证来指认他,也只好先押薛蟠在牢中,择日再审。好在得知穆大人当时在场,大人一贯是嫉恶如仇,铁面无私,定然肯为小人屈死的妹夫做主的?”

赵顺儿声泪俱下,却口齿伶俐的说了一大通,穆苒总算是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出面,指认打死他妹夫的凶手,就是薛蟠?

这个主意倒真是不错,有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作证,可比谁的话都顶用,只要自己一开口,薛蟠杀人致死的罪名,定是逃不掉了。

事情听起来简单,可真那么简单吗?不过是市井之徒,斗酒使气惹出的人命官司,就算薛家有点儿势力,又岂能难得住忠顺王府的管事老爷?

赵顺儿,不,或者说忠顺王更妥当,硬攀扯了自己,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窍要。

穆苒一时不置可否,只安慰赵顺儿:“贾大人既然拿了疑凶,就必定能秉公断案,这件事我知道了,赵管事先请回去,该怎么做,穆苒心里有数。”

说着便吩咐郑传兴:“备车马,替我送了赵管事。”

穆苒不软不硬的送客,赵顺儿也不敢再纠缠,只得辞谢:“多谢大人关心,小人自骑了马来的。”

穆苒道了恕不远送,就起身送客,郑传兴便客客气气的请了赵顺儿出去。

两人才走出去一会,花厅后就传出一声朗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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