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又最厚,一时转不过来也不稀奇,只日子久了,习惯了,也就慢慢的淡了。”

听女儿这么一说,薛姨妈也觉有理,略略宽了心,问:“宝玉就这样冒冒失失去了潇湘馆,你不也跟去瞧瞧么?”

宝钗淡淡一笑:“不忙,袭人是极可靠的,有她跟着,宝玉必不至乱来。再说我若跟去,反倒像是我不乐意他见林妹妹,更要生出嫌隙了。”

薛姨妈无奈,也只能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唉,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宝玉一路奔跑,到了大观园门口,由于院子里的姊妹,嫁的嫁,走的走,往来的人也少了,看门的只一个苍头,一个小厮,正在玩掷钱游戏。

突然宝玉跑到跟前,才惊得跳起来,忙打千儿不迭,却听劈头一声喝叱:“快闪开!”

那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宝玉一把推开,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跟前跑过。

望着他的背影,小厮瞠目结舌,半晌才吐出口气:“公公,你瞧宝二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大火烧了屁股似的?”

老苍头板了脸,才要教训他“莫在主子背后胡说”,又看见袭人和雪雁一前一后,同样是不搭话的跑进园子,登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潇湘馆的粉垣已在前方,从墙头露出数楹修舍,被青青篁竹围着,显得格外的清幽宁静。

宝玉这才住了脚,笑着拍胸脯:“好了,这就到了,还跟先前一样嘛,却骗我说林妹妹不在了。”

他纵然欢喜,内里总是心虚,既想见,又无颜见黛玉,一脚踏上卵石铺成的小径,胸口便砰砰直跳,这潇湘馆原是他来惯了的,此时反“近乡情更怯”起来。

然而,当他走到两扇彤漆门扉前,立时呆住了,只见门上挂了把铜锁,细看已薄薄的蒙了层灰尘,明显有些日子无人碰过。

宝玉呆了一会,蓦的扑在门上,挥拳将门擂得山响,嘴里喊着:“紫鹃,紫鹃,快来开门!林妹妹,我来瞧你了,你怎样气恼,要打要骂都好,千万给我开个门!”

他敲得拳头发麻,喊的喉头泛腥,里头哪有一丁点儿声响?

不一会儿,袭人和雪雁也追了过来。

看到宝玉发狂一般,双颊通红,满脸是泪,仍叫着打着,嘴里不住地说疯话,袭人也吓坏了,顾不上雪雁在旁,从后头一把抱住宝玉,苦苦的劝他:“二爷,林姑娘真不在,你把门敲破也没用,不如好好的回去,等你病好了,林姑娘也自从外边回来了。”

谁知宝玉一听“把门敲破”,马上气急败坏的朝前一指,吩咐袭人:“林妹妹定是恼极了我,才不教人开门,你去喊人来把门开了,我看过了才信!”

袭人见他眼中尽是血丝和泪光,又是可怜,又是怕人,担心他更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好先稳住他:“好好,雪雁,你快去请林大爷来开了门。”

雪雁忙答应了,慌慌张张的跑去找管事林之孝。

袭人又回过头来安抚宝玉:“可别再乱喊了,不管林妹妹在不在,她一向最爱清静,平日里你敢这样大呼小叫的?”

宝玉果然乖乖收了声,任由袭人牵着,在径边的一块大青石坐下,盯着紧闭的门扇,笑嘻嘻地说:“好,我不叫,林妹妹定是在里头昼寝,我要吵扰了她,更要生气了。”

却说黛玉早起,抄了几页经书后,又在莲花庵内信步走了一圈,感到有些乏了,她平时有昼寝的习惯,便跟紫鹃说,要在床上略歪一歪,午饭时分自然醒来。

紫鹃服侍她躺下,放好帐子,又点起一炉子甜香,这才关了门忙自己的。

她才跟庵里的姑子,在自种的菜畦中摘了些新鲜的青菜,用竹匾装了,趁着大太阳,放在院子里晒着。

闲聊时听黛玉说起,颇想念南边的小菜,正好她没穿过来时,也自小在常州长大,跟黛玉的家乡扬州倒是不远,口味也多有相似的。

左右闲着没事,就想着弄点儿腌菜干儿,自己和黛玉也都爱吃。

她正在院子里,趴地上,挨个的将晒得半干的青菜翻面,突然听见禅房那边传来一声惊叫:“宝玉,你,你——”

紫鹃赶忙丢了手里的活,跑到黛玉房前,径直推门进去,只见黛玉坐在床头,以手抚胸,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瞪着眼喘气,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状态提示: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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