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雪雁笑了笑:“对不住,我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没大好,头脑昏昏的,常认错人呢。姑娘在外头比府里自在,身子也比从前清爽了,你甭惦记着。”

紫鹃忽然对自己和颜软语,又听她说还没大好,雪雁鼻腔一酸,胸口一暖,忍不住脱口而出:“紫鹃姐姐,你,你带了我出去吧,我宁愿到外头去伺候姑娘!”

紫鹃有些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别傻了,宝二爷和宝二奶奶那边,哪里就肯放呢?,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成,省得遭人说闲话。就这样,我还有事要走啦。”

她怕雪雁纠缠,节外生枝,撂下一句叮嘱就匆匆走了,任由雪雁在身后一声声急切地呼唤。

这一日,紫鹃走了之后,两个婆子忙着洗晒衣服,打扫院子,黛玉感到些无聊,正好手头上的经文又抄好一卷,便打算拿去给莲渡。

黛玉到了前头院子,走到走廊尽头,莲渡平常抄经、念诵的禅房,在窗下望里一张,桌案前却空无一人。

莫非是到前头大殿去了,又或者找住持师父叙话?

黛玉稍犹豫了一会,又想回自己住处,刚下了石砌,听见有人在上边唤她,抬头一看,果然是翠儿在楼上凭栏招手。

“林姑娘,林姑娘,师父在这里呢。”

“哦……”

翠儿已出声招呼,黛玉只好上了二楼,翠儿早在楼梯口迎候,手里还捧了个茶盘,下巴一指里头一间禅房:“师父在呢。”

黛玉见茶盘上托了两个茶盅,马上明白过来:“莲渡师父是有客么,那我明儿个再来。”

她才要走,又被翠儿叫住:“哎,林姑娘,你别走呀,不是客人呢。”

“不是客人?”黛玉微感诧异,随即想到可能是庵里的哪位师父。

“来呀,林姑娘,每回师父见着你,都很欢喜呢。”翠儿又在热情的催请。

既是庵里的师父,一同坐着说说话,倒也无妨,加上翠儿再三的请,黛玉不好意思再推辞,便跟了她来了莲渡待客的禅房。

才到了门口,房内便传出一串清脆的笑着,像是个年轻的女子,且听着耳生。

黛玉又犹豫驻足,翠儿已先她一步,欢天喜地的对里头的人说:“师父,林姑娘来啦!”

莲渡忙答应:“是林姑娘么,快请进来坐吧。”

翠儿站在门口,笑盈盈地侧身让客,这下黛玉再不能退,只好进了禅房。

里头两人同时站起来,左首是莲渡,另一个则是位宫髻霓裳的女子,果然年纪甚轻,约莫二十上下,身材高挑,瓜子面庞,柳叶眉,春水目,一点樱桃般的朱唇,只浅浅含笑,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黛玉和她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均有些异色。

黛玉是猜测她的身份,那女子则是惊讶,在这僻静的庵堂之中,竟会有如此一位绝美的佳人?

她素来自诩美丽,但和眼前芙蓉照水一般雅静、灵秀的少女一比,未免也暗暗自愧不如。

被那女子盯着看久了些,黛玉也有点儿局促,莲渡忙安排她们见礼:“曼妹,这是荣国府二位贾大人的令甥女林姑娘,林姑娘,这位是王爷的妾室陆夫人。”

黛玉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翠儿说“不是客人”。北静王爷的妾室,来到王府家庙,探望先前的正室,自然算不得客人。

她忙躬身给陆夫人福了一福:“不知是夫人在此,多有打扰了。”

陆夫人还未开口,莲渡先笑着说:“我和曼妹,也就是寻常闲聊,怎说得上打扰不打扰的?”

陆夫人又走前两步,对着黛玉上上下下的打量,忽然拉了她的手,口中赞叹,眼中却似有遗憾:“若不是今日凑巧,我还真不知庵堂里,竟住着个天仙一般的人物,怎没听王爷和姐姐提起?林姑娘也是在这庵堂之中清修的么?”

黛玉被个太过热情的陌生人拉着,又不住的赞美,更觉尴尬,又被陆夫人问到隐痛处,登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好在莲渡及时替黛玉解围,先对陆夫人说:“林姑娘自小多病,她外祖母贾太夫人信佛,便想让林姑娘在庵堂将养一阵,或许托了佛祖庇佑,身子也能快好起来。王爷和荣国府是世交,就正好请了林姑娘过来,暂时陪伴我一阵。”

跟着又对黛玉说:“林姑娘也过来坐吧,都别站着说话。”

黛玉应了声“是”,趁势不动声色的,将手指从陆夫人掌中轻轻抽出,走到莲渡身边,将经书捧给她:“莲渡师父,这是新抄好的一卷经文。”

莲渡笑着接过,说:“真是有劳林姑娘了,对啦,上次你抄写的那卷经文,我送了王爷,他不日便要远赴边塞,一路恐多有险阻,他带在身边,也好辟邪护身了。”

黛玉微微一呆,莲渡将自己手抄的经文,交给了北静王爷?

此举有何不妥,她也说不上来,只莫名的耳根一热,听见身边陆夫人一声轻噫,像是感到意外,又没有开口发问。

这位陆夫人,就是北静郡王的妾室陆曼兮了。

她原本是忠顺王府一位奶娘之女,自幼就随母住在王府,善舞。

北静王二十岁生日时,忠顺亲王就将陆曼兮相赠,水溶难以推托,只好收作妾室,好在陆曼兮温婉大方,做人玲珑,跟王府上下人等,都相处得很是不错。


状态提示: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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