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对门而坐,他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背影看起来比以前要清瘦一些。
白泽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一些刺痛。
当日一别,长剑,鲜血,灰暗的眼神,一幕幕的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重放。那些本是可以避免的。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季玹声音低沉沙哑,他慢慢站起来转过身,金色眼眸一如既往温和,唇却因为缺乏血色而显得苍白。
白泽握紧手,声音艰涩,“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说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瞬间凝固起来。
季玹疲惫的闭上眼,半晌,才缓缓睁开,他眼底似乎有白泽不懂的沉痛,如同飞蛾扑火燃烧至灰烬的死寂,“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然而你还是说了出来。
你并不懂,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你亲口承认这只是一场欺骗,没有隐情,没有误会,只是欺骗罢了。
所以你最终出现在我面前,只能说,对不起。
我等来的,只是一句对不起。
所以原来……一厢情愿的那个人是我。
“你为什么回来。”季玹声音平静,看向白泽的双眼深沉如海,看不出来丝毫情绪来。
白泽咬了咬嘴唇,“我听说……”然而下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他有什么资格来担心季玹的死活呢?如果不是因为他,谁能够伤害玄天帝尊。
他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而不是被正道修士一人一剑杀个魂飞魄散,就是季玹对他的保护……
他对他已仁至义尽。
“我知道了。”季玹若无其事的淡淡一笑,“如你所见,我暂时还死不了。”
白泽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忽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认真的道:“我把本命灵血还你!”
季玹定定的看着白泽,神色微微一冷,“这才是你回来的原因。”
白泽无法反驳。
“你就这么急于和我撇清关系吗?”季玹声音沙哑,带着丝丝寒意,“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任你予取予夺,想要就从我这里拿去,不想要就还给我的那种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泽脸色发白。
“那就是因为愧疚了?”季玹笑了一声,眼神锐利如炬,“我会需要你的同情?”
白泽失神的看着他,“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不然呢?”季玹面部线条弧度冷硬,似乎不愿再多看白泽一看,眼神淡漠高高在上,“你走吧,本尊当你未曾来过。”
他轻轻一挥手,白泽就被一股力道轻轻送了出去,大门重新关闭。
白泽一直退到望月楼之外才停下来,那股力道散入风中。他拔腿就要再进去,却发现面前宛如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阻隔了他的脚步。
季玹不想见他了。
白泽怔怔的站在门口,他们还是走到了现在的地步。其实他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他只是想把本命灵血还给季玹,可是还没成功就被赶了出来……而且,他摸了摸怀中的黑色小角,那是临走前季予言扔给他的,季予言为了他和霍司撕破脸,必然不可能再去执行那个任务,也就是说,这就是那个联系内奸的信物。
季予言希望他能找出这个人。
无论是为了季予言,还是为了季玹,白泽都要完成这个任务,将那个人找出来。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走。
抱歉,我要让你失望了。白泽回头看了望月楼一眼,层层叠叠景致之间,青色建筑若隐若现。
你还是心软了吧。舍不得我。
你若是揭开我的身份,我势必不能活着走出明帝山;你若是大张旗鼓的将我赶出去,失去你的庇护,我将自顾不暇面临危险。所以你能做的也只是对我关上大门而已,任凭我狐假虎威随意来去。
不过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骗你、害你。
………………………
白泽对明帝山其他地方也不熟悉,他回到季予言以前的洞府,对后山的管事道:“我要住这里。”
管事不疑有他,明帝山谁都知道玄天帝尊对白泽的宠爱,自然无所不应。只是一个核心弟子的洞府而已,而那个弟子据说早已在东离州的遗迹里死掉了,空着也是空着,于是果断的将入门的法诀告诉了白泽,并且体贴的给了他一枚进出明帝山的令牌。
白泽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回到熟悉的房间,重重的躺倒在床上,掏出黑色小角看了又看。
多亏当日霍司他们商议时未曾避讳他,所以他知道这个人的一些信息。首先他肯定在明帝山位高权重,是可以接触到季玹的存在,其次他应该修为不低,差距太大根本伤不了季玹分毫,最后,他应该是一个谁也猜不到的人……
位高权重,修为高又不可能是叛徒的人……白泽皱眉想了想。
除了现任宗主季弘修,再就是其他灵仙长老了。
如此想来,季弘修是可能性最大的人,但是他身为明帝山的现任宗主,已经拥有一切,有什么理由要背叛人族,去做海族的走狗呢?
但无论如何,结果试一试才知道,白泽眼神微凝。
…………………………
白泽在明帝山来去自由,他发现这里也变了许多。内部依旧只有明帝山本门弟子,但外围则划拨出了几块区域,供其他宗门修士驻扎,山门内处处气氛沉重。
季弘修身为明帝山宗主,这时候最是俗务繁忙,白泽求见无门。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