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列车驶出水面,天已经黑下来,漫天星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天鹅绒垫子上打翻的钻石,一时间竟分不清光与影、天与海的界限。
朱标和郭大路张大嘴巴“哇”了半天,很遗憾通讯器不能用来拍照,这么多年过去,“手机”的功能反而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苹果公司还存不存在。
两人反复流连,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海边朝岛内走,朱标从站口拿了一本旅游手册,用通讯器照明,边走边专心致志地翻阅。
天虽然黑了,时间其实尚早,首都二区的行星自转一周只需要十八个小时,所以区时比按照首都一区自转制定的标准时间短,九个小时白昼,九个小时黑夜。现在是标准时间的早晨六点,换算成二区的区时则是晚上九点,黑夜才刚刚开始。
旅游手册并不是纸制的,摸起来又轻又薄,极有韧性,下面的小字还标注着“可食用”,让朱标怀疑是鱼鳔,凑近了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但也说不定是海风的味道。
“原来孵蛋和统计两所大学是有来历的……”朱标翻到旅游手册的其中一页,“战争让鱼人的数量骤降,濒临灭绝,战争结束以后,为了保护二区的生态平衡,人类在这座岛上建立了鱼人养殖场,试图通过人工繁殖来挽救鱼人族群。”
“因为鱼人和鱼一样采用体外受/精的繁殖方式,并且每年只有一个繁殖季,所以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受/精卵的数量,人类把成年鱼人集体约束在岛的北面,在岛的南面建设保育场,每到繁殖季节就驱使雌性鱼人先在岛的南边产卵,再把雄性鱼人赶过去受/精,确保不会出现遗漏或者重复。仪式完成以后,人类捡选健康的受/精卵进入保育场孵化。”
旅游手册印这些真的好吗,真的不用标个shí_bā_jìn?想到飞船上那些欢蹦乱跳的熊孩子,朱标不禁嘴角抽搐。
孵蛋的校址在岛的北面,原身就是鱼人保育场;统计的旧校址则是南面,原身是鱼人聚居所。之所以叫这样的校名,因为鱼人聚居所会统计每个繁殖季鱼人的受/精卵数量,鱼人保育场孵化这些受/精卵以后,也会提供一个成功孵化的数据。但是,问题来了,两边的数字每回都对不上!
要朱标来说,两边数字有些出入是很正常的,本来孵蛋就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事,地球时代的养鸡场也没说能把每个蛋都孵出小鸡。可他说了不算啊,保育场和聚居所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人类顶类的科学家,越是科学家就越爱较真,小事一较真都能弄成大事,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聚居所鄙视保育场的孵化成功率太低,保育场则嫌弃聚居所没有给成年鱼人提供好的生存环境,如果他们活得舒服活得健康,卵/子和精/子更有活力,又怎么会出现许多劣质的受/精卵?
这一架吵下来就是百年光阴,鱼人早就回到保护区去自然繁殖,当年的保育场和聚居所原址上也分别改建了两所综合性大学,吵架的历史却超越时光保留到如今,变成两所学校之间大明人人皆知的相爱相杀。
“怎么办,”朱标对郭大路道,“我后悔了,这么幼稚的恩怨真不想加入进去。”
“呃,”郭大路挠了挠头,有些同情地伸手指向前方,“现在后悔……好像已经晚了。”
…………
……
这座岛便是孵蛋和统计两所大学的大学城,朱标和郭大路没有在海边乘坐有轨电车,而是沿着轨道步行,转过一处山隘,就像从荒郊野外一下子穿越空间门进入城市,景物赫然大变。
朱标先看到一片偌大的广场,四周高楼林立,因为海风肆虐,楼高也有所限制,不超过十楼,大都在□□楼之间。大楼外嵌着玻璃墙,夜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透光,五颜六色的霓虹被数不清的玻璃反复折射,放眼望去广场上空光影交织,目为之盲。
就像大多数城市广场那样,大厦的底层都是商户,挂着形形□□的广告牌,各位朱标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明星在广告牌上搔首弄姿,随风传来的音乐动感强烈,颇能激起人的购买yù_wàng。
此类广场无论哪个年代都深受年轻人的欢迎,一年四季节假日或非节假日都能看到一些衣着入时的年轻人在广场上漫步,神色傲然自信,仿佛行走在t台上的模特。所以朱标半点不惊讶他在这个广场上也看到了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他惊讶的是——会不会太多了点?
他顺着郭大路手指的方向望去,广场正中央镶嵌着圆形的彩色玻璃,光从玻璃底下往上喷涌,玻璃是什么颜色光就变成了什么颜色,形成一圈壮观的彩光喷泉。而以喷泉为界,两边黑压压地排出去,粗略一数,每边都至少上千人。
几千个年轻人在广场上对峙,海风吹过来,朱标只听到音乐声和远处的潮汐声,广告牌上的俊男靓女明目善睐,彩光喷泉活泼泼地飙射了一圈,又由内圈扩展到外圈。
没有人说话,或者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传不过来,朱标和郭大路打声招呼,两人“啪嗒啪嗒”地跑过去,沿着向下倾斜的轨道,从山坡顶端奔向底部的广场。
刚跑进广场,某座大厦的电视屏忽然亮起来,亮蓝色的清光当头泄下,朱标从大厦旁边跑过,边跑边抬头去看。
“现在向大明全境直播临时新闻,”端庄的女播报员微笑着道,她柔和没有棱角的声音扩大了无数倍,在广场上空与光影和灰尘交织着,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