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立足在山坡底下,他和郭大路第一次来时滚落的地方,怔忡地眺望火光明亮的广场,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
怎么会这样?他心里万分惊诧,这便是魔法的威力吗?初级魔法火球术,只是这样一个入门级魔法就有如此大的破坏力,他都能做到以一敌千,真正的魔法师该多恐怖?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他却不知道,普通的人类魔法师根本不可能将火球术运用到他这样恐怖的程度,第一,火球术所能操控的火元素非常稀少、杂驳,做不到指哪烧哪;第二,人类魔法师的魔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像他这样肆无忌惮地浪费,源源不绝地搓出火球。
朱标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在山崖下丢出的十二个火球先把这群人烧破了胆,所以才会色厉内荏地抢先对他发动攻击,如同遭遇了强大野兽的弱小兽群。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弱者的勇气也好,恶意也罢,统统不过是笑话而已。
一个黑色的人影也像朱标那样四肢着地爬出人群,直起身,缓慢地靠向这边。
霓虹光影被火光压制,朱标警惕地望过去,红色的火光却被黑雾般的保护罩吸纳,直到那人走近他才看清了她的脸。
他记得这个黑发白肤……平胸的美少女,朱标想了想,她的名字好像叫奥莉薇娅。
奥莉薇娅停在两米外,右掌平放在左胸心脏的位置,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个礼。
朱标不知道这是魔法学徒向真正的魔法师表示崇敬的礼节,他对奥莉薇娅没什么好感,记得她也是学魔法的,他刚对魔法师这个职业生出惧意,当下连退两步,暗暗地加强了保护罩。
是的,朱标现在也有自己的保护罩了,不过他心里还是以为自己用的是火球术。被辫子男和芬妮娜绊倒时他吓得肝胆俱裂,因为他没有穿那种神奇的具有保护性的薄膜,别说跟上千人打架了,一人踩他一脚都能把他跺成肉泥。
兔子急了要跳墙,朱标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聪明了一回,突然冒出个能救命的想法:如果用火球包裹住他自己会怎么样?他变出来的火球不会烧伤自己,火球的表面也可以随他的心意变软、变硬、升温、降温,这难道不是个临时的保护罩?
朱标心念转动,体表立时裹上了一层透明的黄白色薄膜,要仔细才能看出那是跃动的亮色外焰,火焰中燃烧最充分、温度最高的部分,任何人的脚踩上去只会“滋”一声被烫成褪毛的猪蹄。
有了保护罩,再加上初习体术的灵活身手,朱标才能活着逃出陷入混乱的人群。他现在对奥莉薇娅非常警戒,保护罩向外扩张了几分米,透明的薄膜也变得更为凝实,呈现一种冻结般的黄白色,外型和色彩都似极了蛋壳。
奥莉薇娅眼看着朱标变出一个可笑的蛋壳,她却半点也笑不出来,只能感觉到惊异和恐惧。
这少年的魔力没有尽头吗?魔法师的天赋决定了他们体内可以储存多少魔力,而魔力的总量需要后天积累,她自己那点魔力单是长时间维持保护罩都很吃力,朱标看起来跟她年龄相仿,经过激烈的战斗魔力却依然充盈,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天赋难道是一道无穷无尽的深渊?
奥莉薇娅内心出现剧烈的情绪变化,但她天生是个无口少女,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双目发愣地直视着朱标,朱小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一边戒备一边呆呆地瞪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像是比赛谁先开口谁认输,最后还是朱标耐不住,悻悻地问:“你想做什么?”
“……对不起。”奥莉薇娅撤去了保护罩,这在魔法师之间是一种表示臣服的姿态,当然,朱标依然是不知道的。
“哦。”朱标想,看来这妹子还算讲道理,知道错的是他们不是他,孵蛋和统计几千个人里就这么一个“奇葩”,活得也怪不容易的。
他性格很好,别人对他有一分善意也会心存感激,奥莉薇娅既然道了歉,朱标立刻不再记恨她,还把她和其他讨厌的人黑白分明地划到两边。
两人又傻傻地对视了一阵,奥莉薇娅频频回头望向广场,忍不住道:“我再替他们向你道歉,你能原谅他们,收了你的魔法吗?”
朱标爽快地说:“不能。”
奥莉薇娅:“……”
“我不原谅他们,因为道歉的是你不是他们。”朱标解释道,“而且,就算他们道歉了,我也不原谅,因为我的朋友也是受害者,他现在不能表示原谅,我也就没有资格代他原谅。”
奥莉薇娅觉得,她都快不认识“原谅”这两个字了。
“……好吧,”她无奈地道,“就让他们烧着吧,反正也不会烧伤。”
断崖下升起的十二个火球造成了第一波混乱,奥莉薇娅当时就检查过,火球虽然能点燃理论上隔热防火的保护膜,却不会在人的皮肤表面造成伤害,最多也就是烧掉所有的毛发,然后让人痛得死去活来。
当然不会烧伤,这点朱标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的火球术可是学自白长驱,那家伙每回用火球训练他都不会造成伤害,朱标学会以后,也能自如地控制火球伤人或者不伤人。
就因为知道火球不会真的对人造成伤害,朱标才敢用来惩罚孵蛋和统计的小流氓们,看他们像现在这样烧成秃瓢、痛得满地打滚,朱标觉得什么气都出了,爽啊,真是爽!
可惜郭大路没能看到这么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