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失踪之后,大姨娘快要疯了。
陆落和闻氏也很担心,派出了所有的下人去找。京城浩大,这样毫无头绪去寻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陆落也去求了闻乐喜帮忙。
除此之外,陆落拿了六娘的生辰八字,又去了趟大姨娘的院子,试图用术数推演六娘的方位。
“五姐姐,六姐姐走失了吗?”陆落正要去大姨娘的东跨院,十弟陆慕由他的乳娘牵着,也往这边来。
看到陆落,陆慕很高兴,兴冲冲上来要拉她的手。
陆慕也听他的姨娘霍氏说,六娘陆芝昨夜走丢了。陆慕不喜欢陆芝,但是小孩子好奇,过来看热闹。
陆落就牵了他,姐弟俩一块儿去了东跨院。
六娘的丫鬟领了陆落,仔细看了一遍。
陆落不知为何,没觉得哪里有预兆。而后,她一回头,发现陆慕正在东北方向的炕上,拿六娘放在窗台上的笔洗玩。
六娘是戊寅年属于虎的,虎属于木位,应对八卦的震位。
震位属“三”数,又是应对长子。
陆家没有儿子,陆慕是唯一的,他可算说陆家的长子了。
“从家里出发,一路往东北方向去找。从目前看,一路上有什么‘三’数,都要留......”陆落告诉家里的小厮们,重新又派他们出去。
陆落也不知是否准确。
六娘是陆落的亲妹妹,术士哪怕再有本事,亲人的福祸是难以预测的。感情越深,越容易出现偏差。
“......六娘也忒大胆了。”三姨娘霍氏道,“知道的,是她自己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简姐姐把她藏起来了呢。”
三姨娘霍氏口直心快,猜到什么就说什么。
三姨娘不相信六娘走失,她猜测是简姨娘不满意这门亲事,故意把六娘送走藏起来,然后等老爷痛失爱女伤心欲绝,不再作贱六娘的婚姻。再把六娘接回来。
否则,六娘一个养在深闺的年轻女子,怎么如此顺利从重重院门,深夜逃走?
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
“我知你幸灾乐祸,你也别得意,谁都有不如意的时候!”大姨娘表情因痛苦和愤怒而显得狰狞。一改往日的雍容内敛,言辞刻薄回应三姨娘。
自从二姨娘“消失”之后,大姨娘和三姨娘的感情没有从前那么和睦了。
她们争一个丈夫,原本就是敌人。而二姨娘是共同的劲敌。她们临时结盟,劲敌被打垮。联盟也自然散了。
“都闭嘴!”闻氏沉声喝道。
陆家派人出去找了一整天,毫无所获。傍晚时分陆其钧回家,得知了此事,顿时大怒。
“好好的。怎么就跑了?”陆其钧骂妻妾,“可有谁责骂了她?”
陆其钧第一反应是闻氏虐待了庶女。庶女才离家出走,他没想到是因为婚姻。
陆其钧看来,三十出头的举人,已经是很尊贵的了。难道再找个侯爷做女婿?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自以为替六娘选得郑举人不错。
六娘跑了,陆其钧压根儿没想到是因为他的好心。
陆其钧可是头一回操心女儿的婚事,当初四娘的婚姻,他都没问过。
闻氏听了陆其钧的话,连生气都懒了。对于他这种人,生气都是抬举他。
“老爷不是要把六娘嫁给郑举人吗?”闻氏冷冷道,“好好的姑娘家,嫁给三十来岁一事无成的老男人,她能不跑吗?”
陆其钧震惊。
他第一是震惊六娘逃婚。
第二是震惊闻氏说“举人老爷”一事无成。陆其钧是读书人,他知道考个举人多么不容易,闻氏却如此轻待读书人。
物伤其类,陆其钧大怒。
他想骂闻氏,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落,以及陆落身边的倚竹,怒意就忍住了。
“混账东西,让她死在外头,还找什么!”陆其钧破口大骂,“她眼里还有父亲?”
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女儿,明知父亲要替她定下亲事,却因此而跑走,此是大逆不道,此是不孝!
这简直是世俗不容,也是惊世骇俗!
陆其钧从未想过,他在六娘面前竟毫无威信可言。
“不必去找,谁都不准找。哪怕找到了,也不准她回府!”陆其钧怒道。
大姨娘眼泪,身不由己淌下来,她眼里全是恨,恨不能冲出去,自己去找闺女。
“人还是要找的,她也是我女儿。”闻氏依旧冷漠,轻飘飘道,“老爷,妾有一言,望老爷三思:去郑家取回庚帖吧。逼死了女儿,可就不值得了,到时候老爷什么名声?
她死在外头还好,万一被人贩子卖到花柳之地,老爷一世英名,岂不是更要被她毁了?”
陆其钧一想,闻氏的话很有道理。
六娘被逼死了,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施恩,名声越发难听;若是她真的被人牙子贩卖到了花柳之地,那陆其钧更是颜面扫地!
如此说来,还必须去找六娘。
“......找回来,我要活活打死她。”陆其钧发狠道。
“倒也不必。找回来之后,将她好好养起来,以后莫要问她的婚事。当初二娘也不是这样吗?等她年轻大了,懂事了,她自然求着要出门去。”闻氏冷嘲,余光瞥了眼大姨娘。
大姨娘心里添了几分悔意。
闻氏这是讽刺她苛刻了二娘。
陆其钧仍是很生气。
当天晚上,陆其钧着实在家里不舒服,又出去混了,逃避家里给他带来的不快。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