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和闻氏到了江家,才知道三娘是昨夜去祈隆寺观灯,而后和丫鬟们走散,次日尸身在不远处的河边被发现。
三娘是溺水而亡。
那两个丫鬟自知失责,一个抹了脖子,一个投缳,都没活下来。
六娘已经到了,还带着王府的十几名侍卫,要把江家的主子们全部绑了送官!
“都给我绑起来!”六娘喝道。
江家不肯去见官,正在又哭又闹,六娘下令强行拖走,陆落和闻氏正巧进门了。
“夫人,您救救我们!”陆落和闻氏一进门,三娘的婆婆江太太立马抱住了闻氏的腿,大哭起来。
大姨娘不顾其他,只冲过去看女儿,而后哭晕在三娘的遗体前。
六娘暂时就顾不上强行绑人,先去搀扶大姨娘:“娘......”
母女俩都失声痛哭。
“夫人,求您大发慈悲,此事真不与我们府上相关啊!”江太太也在大哭,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们怎敢害人?夫人,求您救我们一命!”
三娘死了,跟着三娘的丫鬟自杀了,若说此事清白,鬼都不信。
陆落看了眼倚竹,示意她去拉开江太太。
倚竹上前,一只手捏在江太太的胳膊上,江太太浑身酸麻,情不自禁低呼,松开了闻氏,被倚竹拉得站了起来。
“亲家太太,您好好说话。”陆落对江太太道,“既然贵府理直气壮,此事到了应天府也自有公道,您缠着我母亲也于事无补。”
江太太被倚竹拎着,浑身发凉,跪都不敢再跪了。
如此。江太太只得去纠缠简姨娘和六娘了,她大哭着给简姨娘跪下,抱住了简姨娘的腿,又是闹又是磕头。
六娘气得使劲推江太太,又推不开,六娘到底只是弱女子。
侍卫要把江府所有人圈起来带走。江家的男人女人都挣扎哭闹,乱糟糟的。
这时候,陆其钧来了。
“成何体统!”陆其钧大骂六娘,“你姐姐尚未入土为安,你就这样闹,难道你要你姐姐无处葬身吗?”
闻氏和陆落看了眼陆其钧。
陆其钧觉得没面子。
三姑爷跟在陆其钧身边,脸上故作悲切。一看就假的要死,令人生疑。
“三姐姐出事之前,是受了委屈的!此事不查明,三姐姐就安了吗?”六娘是这个年代的女人,虽然贵为侧妃。骨子里仍是以父为天,面对陆其钧的怒吼,六娘气焰低了半截。
“先安葬你三姐姐,再说后话!”陆其钧做了决定。“都不许胡闹,快叫你的人松开!”
六娘咬唇。就是不松口。
“岳父,多谢岳父活命!”三姑爷立马跪下给陆其钧磕头。
江家其他人,都挣扎着给陆其钧跪下,口称陆其钧深明大义。慈父仁德等,给陆其钧戴了一顶顶的高帽子。
陆其钧竟有几分威严和得意,陆落看得愕然。
六娘气得打颤,又不敢公然顶撞陆其钧,此乃不孝。六娘要是不孝,朝臣只怕连成王爷都要弹劾,因为文臣都信奉“不孝必然不忠”。
连父母都不孝顺,岂能君主忠诚?
六娘不想连累自己的丈夫。
“松开啊,你们跟着侧妃胡闹,不怕你们王爷的军棍吗?”陆其钧又呵斥那些绑人的侍卫,“你去问问你家王爷,是我这个岳父的话管用,还是他内宅女人的话管用?”
侍卫们开始犹豫了。
岳父是长辈,侧妃是后院女人,自然是岳父更尊重了。
“爹,还是等等吧。”陆落上前一步,细声对陆其钧道,“若不明察,让三姐姐冤死,还蒙受了委屈,旁人不会说爹爹大度,只会说陆家无能呢。”
陆其钧最恨旁人说他无能。
自从他十几年前攀附宦官开始,他的名声就很臭。两个女儿高嫁了,他还是得不到一官半职,再添些堕名,更是难有成就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江家的人都送官,任由三娘放在这里,不入殓、不下葬吧?”陆其钧有点为难,也有点犹豫。
“若是官府介入,自然需要仵作验尸,现在入殓,再次开棺也不一定吉利啊。”陆落道。
陆其钧沉默。
他很要面子,女儿死了就当是正常死亡,早日下葬,敲诈江家一大笔钱,息事宁人,最好不过了。
三娘因何而死,陆其钧根本不在乎。
而江家自然更希望如此这样办!
要是以前,江家也不至于如此害怕,现在六娘嫁给了成王爷,陆落是忠武侯的未婚妻,这些权贵,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江家。
唯一能帮忙的,便是陆其钧这个岳父了。女婿再厉害,也不敢违逆岳父吧?
岳父说不用查,就当失足落水,正常入殓下葬,女婿难道要跟岳父吵?
江家觉得陆其钧是他们唯一的活路,就紧紧抱住了陆其钧的大腿。
嫁出去的姑娘死了,还要去报官,让女儿的尸身被仵作检验,陆其钧觉得不够体面;而且官司闹起来,江家少不得出钱打点。
那些钱,都可以给我啊,陆其钧是如此盘算的。
“每年落水要死多少人啊?”陆其钧蹙眉道,“独咱们家就是阴谋诡计?依我说,肯定是三娘贪玩,自己失足落水的......”
“陆老爷,您是青天在世啊!”江家众人立马给陆其钧磕头,陆其钧这话,正中他们的心思。
陆落听了,心里凉了半截。
三娘未必是个好人,但是她已经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身为父亲的陆其钧,却说是三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