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陆府,莲娘最怕陆落了,她还记得当初陆落抽她那两巴掌。她怕陆落,超过了怕陆其钧。
见红了之后,莲娘吓傻了,被丫鬟搀扶回院子躺着,大哭大叫的咒骂。
陆落一进来,莲娘就敛声了,不敢撒泼。
“已经去请稳婆了,也请了大夫,你再忍忍。”陆落走到了莲娘的床前,声音轻柔安抚她,“疼得厉害吗?”
莲娘连连颔首,眼泪簌簌的滚。她跌了一跤,羊水就破了,这会子宫口也开了。很疼,也很无措,所以她哭得格外伤心。
莲娘这么一摔跤,家里所有人都惊动了。
陆其钧离得最近,他先过来了。
“好好的,怎么就摔了?”陆其钧吼道。最近着实不幸,祸不单行。他这边还没有缓过来,莲娘又摔了,让陆其钧担心多过烦躁。
陆其钧一遇到事,首先就慌了神,一慌神就愤怒心乱。
“......老爷,莲娘是给您送宵夜,怕您饿了......”小丫鬟跪下,给陆其钧磕头,如实解释道。
这小丫鬟的心思,是希望陆其钧听了能感动,从而更心疼莲娘。
不成想,陆其钧却狠狠揣了她一脚:“混账东西,还是我的错吗?”
他以为丫鬟是怪他。
是莲娘自己给他送粥,他又没吩咐莲娘去送,怎么牵扯到他头上?
“这个眼里没主子的东西,给我打发出去!”陆其钧骂丫鬟,然后又骂莲娘,“也是个废物,明明大了肚子,逞什么能!谁要你三更半夜送些清寡的粥?”
陆其钧烦躁的时候。火气特别大,完全没有理智。
小丫鬟被他揣得摔倒在地,半晌起不来。
这时候,三姨娘带着自己的丫鬟来了,正巧瞧见了这一幕。
三姨娘往后退了几步。
陆落阴沉着脸,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在父权、军权制的社会。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出了事,女人哪个不害怕?这时候最需要镇定自若的,就是父亲。
可是,陆其钧连个女人都不如,他的情绪比所有人都乱。
“大夫来了吗?”陆落不理会陆其钧,只高声喊了句。
“快了,五姑娘。”外头有丫鬟应答。
被陆落踢到在地的小丫鬟。正匍匐在地上,小声抽噎着。
莲娘宫缩越发严重,她的哭声也更大:“老爷,奴要疼死了......”
陆其钧撇过脸,表情更烦躁了。有点顶不住的样子。
莲娘的哭声却越发大了,撕心裂肺的啼吼,嘴里一会儿喊老爷救命,一会儿喊娘。哭声能把屋顶给掀了。
陆其钧嘴角抽搐,对陆落道:“你让她闭嘴。跟杀猪似的,喊什么!”
“......产房污秽,您是不好进来的,会沾惹晦气。莲娘是摔跤了。我怕您担心,就没有拦住您。您现在也瞧见了,莲娘中气很足,只是孩子要提早下来,不会有性命之忧,您还是先出去了,等着稳婆报喜。”陆落道。
陆落说话的时候,声音平稳带了几分严肃。
陆其钧觉得陆落居高临下命令他,很想踢这个不孝女两脚。
可是他打不过陆落身边的倚竹,只得忍气吞声,准备先出去。
“老爷,奴害怕,您别走啊!”莲娘哭着要挽留陆其钧。
“莲娘,我们都在这里,你瞧见三姨娘和夫人身边的妈妈也来了,不会有事的。”陆落道。
那边,陆落的丫鬟终于把小院子里的耳房收拾出来,坐了临时的产房。
“倚竹,把莲娘抱到产房去。”陆落吩咐倚竹。
倚竹力大无穷,与其让其他丫鬟和婆子们慢慢抬,还不是倚竹扛起来,少些折腾。
“是,姑娘。”倚竹道,上前就很轻松把莲娘抱了起来。
众人咋舌:这个傻丫头,果然是神力啊。
将莲娘放到了产房的放上,倚竹出来就哭丧了脸:“姑娘,衣裳脏了。”
莲娘的羊水破了,污秽闹到了倚竹的裙子上。
“没事,没事!”陆落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她道,“去取换一身,我叫碧云姐姐回头给你添两件好的。”
倚竹立马眉开眼笑,眼睛完成了一条缝:“姑娘,我要海棠红的。”
“好,那就海棠红的。”陆落同意。
倚竹这才暂时离开,回正院去更衣。
倚竹刚走,二门上的小丫鬟就领了稳婆进来,也请了个大夫,让大夫在外院等着。
莲娘是摔了跤,陆落怕她有其他问题,而稳婆解决不了,只有靠大夫。
“已经开了二指,还要等。”稳婆看过了莲娘,出来对陆落道。
陆落站在屋檐下。
刚下过雪的京师,倏然就冷了。初冷格外难捱,琼华满地,似一层薄霜。陆落站在檐下,灯笼氤氲的红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五官格外肃穆,似一樽威严的雕像。
“您是有经验的稳婆,那莲娘就交给你。”陆落道。
稳婆道是,重新进了产房。
莲娘哭得太惨烈了,耳膜都要被她震裂,三姨娘受不了,同样出来了。
见陆落站在屋檐下,三姨娘过来见礼。
“......我听说是摔了,怎么摔的?”三姨娘悄声问陆落。
陆落简单说了。
“这一时半会孩子也下不来,姑娘不如先回去,奴在这里照应。”三姨娘又道。
她们正说着话,大姨娘也派了丫鬟,过来看望何事。
陆落往莲娘的正屋而去,道:“也睡不踏实,就等等吧。若是困了,再劳烦三姨娘照看片刻。”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