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侯府基本上修葺完毕了,处处都是崭新的。荔粉的墙,朱漆的柱,雕梁画栋,虽然不够奢华,却也很精致。
陆落跟着颜浧,缓步往外头。
冬日的暖阳缱绻,似一件金灿灿的锦裘,披在身上暖融融的。
颜浧的外书房在正门的西边,紧挨着院墙,两间偌大的屋子相通,用一座黑漆雕花的大屏风隔断。
他请陆落往里间走,陆落犹豫了下。
“这么怕我?”颜浧明白她的隐忧,悄声在她耳边说。
他呼吸的热气,灼到了她的耳朵。
陆落心头微怔,往旁边挪了挪。
“怕啊。”陆落轻叹,老实说,“你这个人没皮没脸的,不会看眼色,使劲往我前凑......”
颜浧觉得他媳妇分析甚是精辟,简直是把他看透了,对他很了解。颜浧心里很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不捉弄你,我说话算数。”颜浧低声笑道,“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陆落跟着他,进了书房的里间。
颜浧从书架的上端,拿出一个黑漆匣子。匣子很质朴,没什么花哨的。
陆落不知道要拿什么,就盯着看,想知道是什么。
颜浧打开了匣子,里头是七八个古玉,都很小巧,是扇坠儿。有葫芦形、有扇叶形,也有雕花镂空形。
古玉沾了泥土,仍不掩通透无瑕,都是上等的品种。
“这......这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吗?”陆落拿在手里,问颜浧。
地下挖出来的玉,其实并不怎么值钱,甚是有点受忌讳。但是术士很喜欢。
一般在墓地中陪葬丰厚器皿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而大人物的墓地,必然是风水宝地。
经过风水宝地润养的玉器,陆落再稍微改进些,布阵将里头的阴煞祛除,就是极佳的法器。远胜过普通玉石。
这种古玉,是可遇不可求的,再稍微润养小半年,带在身上能趋吉避凶。
“......山里挖的,听说那地方在瀑布下面,应该是很好的阴宅。我不知这玉器是否值钱,反正平常人是戴不得的。你应该更加知道它的价值,就拿过来给你。”颜浧道。
陆落拿起一块,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指尖有生气在流转。若是她的罗盘在这里,那罗盘的指针肯定会滴溜溜的转。
墓地百年的古玉,这是最天然的法器了!
陆落眼睛发亮。道:“多谢你,真是很好的东西,很难遇到的。我回去再养它几个月,回头送几个给你和洀洀。比一般的护身符强多了。”
她非常高兴。
她高兴,颜浧也就很高兴。
初冬中午的暖阳。温暖绚丽,透过了雕花窗棂,投在陆落的脸上。她的面容白净细腻,眼眸的碎芒滢滢照人。似有层艳光。
颜浧伸手,轻轻贴着她的面颊。
陆落低垂着眼帘,假装在看玉器,没有动。于是,颜浧粗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怜爱极了。
颜浧将她手中的玉都夺下来,依旧放在匣子里,将匣子丢到了旁边。
“唉?”陆落不解。
“这是送给你的,你拿回去慢慢看。”颜浧道,他转身就将陆落抱了起来。
陆落双足离了地面,就紧紧抓住了颜浧的肩头。
颜浧将她抱到了书案上,让她坐着。他欺身而上,将陆落圈固在方寸之间。
“不是说,不捉弄我吗?”陆落定定看着颜浧,眼神幽静无波。
她的双手,抵住了颜浧的身子,不让他靠得太近。
颜浧捉住了她的手。陆落手掌纤柔,手指柔软葱白,指端粉润整齐,颜浧觉得好看极了,就放到了唇边,轻轻吻了吻。
“我没有捉弄你。”颜浧眼眸深敛,声音低沉了下去,似喁喁私话,莫名就有点沙哑与性感,“我怕你。”
陆落错愕。
哪有男人会说自己怕女人?
“你不肯亲近我,哪怕我亲了你,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怕你生气伤心。”颜浧低低诉说,唇却不离开陆落的掌心,“我心里全是害怕......”
他的唇干燥炙热,摩挲着陆落。
陆落心里很恍惚,隐约有什么通过她的掌心,钻到了她的心里,轻轻抓住了她的心,捏得有点紧,于是她透不过来气。
她的呼吸,添了几分凌乱。
颜浧口中说着是害怕,眼里却全是情。
陆落挣扎着下了地,却在挣扎中紧紧贴住了颜浧的身子。
她低垂了脑袋,想从他身旁钻出去。
颜浧抵住了她。他的手指修长干燥,指端有老茧,肌肤粗粝,轻轻抬起了陆落的下巴。
他还是有点紧张,耳尖微红,喘息也变得粗重,凑在陆落的唇边说:“落儿,我还怕你起了坏心思,不肯跟我过......”
“胡说八道,你根本不怕。”陆落想要转过身子,用力推他。
她的镇定自若,快要溃不成军了。
陆落想要逃开,她很不喜欢这种完全无法做主的感觉,她的心、她的情绪好似交给了他,任由他撩拨,不受自己的控制。
颜浧的身躯像铁杆一样结实,站得特别稳,推不动。
“我怕的......”颜浧凑过来,唇略有略无滑过陆落的面颊,呼吸的热气就在她的唇边。
“男人说怕女人,没出息!”陆落试图反逃。
颜浧低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这么没出息,还要整日提心吊胆。”颜浧叹气道,“以后对我好点,行么?”
陆落心想这是阴谋,这跟哭穷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