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告诉陆落,有个姓梅的年轻妇人要见陆落,还说是钟夫人让她来的。
“不可能,钟夫人不会这般不可靠。”陆落笑道,“钟家丫鬟婆子一大堆,若是钟夫人有事,或者她亲戚朋友有事,也要托自家的人先说明原委,而不是请什么梅奶奶来。”
碧云一想,陆落的话甚是在理。
“那怎么办,打发她回去?”
“嗯。”陆落道,“今天没空见她,下午一堆事。”
既然对方不请自来,先失了礼数,陆落也没必要客气。
她家又不是菜市场,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是。”碧云喊了书破,让书破出去应梅奶奶一声,今儿姑娘没空见她。
梅奶奶在外院待客的花厅等了快两个时辰,内院一直说陆落和闻氏忙,没有回应。
丫鬟们让梅少奶奶先回去,她却犯犟不肯走,非要等。
如今好不容易回应了,陆落不肯见她,气得梅奶奶脸色阴沉了。
她这才气哄哄走了。
书破一头雾水:“怎么随便拜访,帖子也不递,客客气气奉茶了,也说了忙,她还这么生气?”
回了内院,书破又把这话告诉了陆落。
陆落笑道:“我都不认识什么梅家,生气与咱们相干?”
陆落没空,闻氏更忙。
闻氏从去年就开始替陆落零零总总置办嫁妆,如今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的事要做。
置办了些什么,陆落知道五六成。
闻氏置办了很多,陆落自己赚的钱,闻氏当年陪嫁的积攒,闻氏打算全部给了陆落做陪嫁。
陆落知道母亲的打算,这是要让陆落嫁得漂亮。
下午的时候,雨渐渐停了,骄阳爬起了云层。知了又不知疲倦的嘶鸣起来,盛夏的风,火热里也有缕雨后的清甜。
陆落让陆茂给湖州府的崇济书院写封信,推荐陆慕入学。
“等慕儿入学的事办妥。差不多要到明年。娘,到时候直接让慕儿扶灵回湖州府。”陆落悄声问闻氏道。
陆落也难以计划陆其钧的终日,只能等。
“他未必想埋到湖州府,他连墓地都留好了,你知道吗?”闻氏冷笑。
陆其钧是打算自成一脉。彻底和湖州府断了来往。那时候他年纪轻,自以为雄才大志,不久就高官厚禄,信心满满的。
“真的?”陆落微讶。
母亲不说,这事陆落不知。
“咱们只能办好眼前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闻氏道,“别说不吉利的。”
闻氏还是希望陆其钧能慢点咽气,无论如何等陆落先嫁了。
所以,她如今只赶紧置办嫁妆。不再提其他的。
陆落不想扫兴,连忙转移了话题。
天放晴了之后,闻氏又去见位朋友,是闻乐喜的关系,好像是人家能有门路,弄到极好的珍珠。
闻氏不喜交际,为了陆落的嫁妆,她也是操碎了心。
翌日,金芒万丈,是一个晴朗炎热的日子。
闻氏帮陆落置办首饰。普通的都已经妥当了,如今就等一两样稀罕的配饰。
凑巧,今日正好来了一样,因为是在城里。又太贵重了,闻氏需得亲自去过目,一早就走了。
陆落留在家里,处理些家务事。
这时候,钟夫人来了。
钟夫人一进门,就是满脸笑容。连声给陆落道歉:“昨日让您见笑了,亲戚家的孩子不懂事,太冒失登门,给您和夫人添了麻烦。”
钟夫人上了年纪,从来不倚老卖老,在陆落面前客客气气的,非常尊重陆落。
尊重是相互的,钟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她想要体面,自然想要自重,先把陆落当个人物。
“您这话说的,我糊里糊涂的。”陆落笑道,“谁得罪我了?”
“昨日不是有位姓梅的少奶奶,登门要见您吗?”钟夫人笑问。
果然,那位姓梅的,还真的是钟夫人的亲戚。
“哦,是有这么一位。”陆落笑道,“我前日夜里陪着您熬夜,昨日睡到了半下午,就没见她,也不太认识了......”
钟夫人都知道。
她再三跟陆落说,是梅家少奶奶不懂事。
“我家老爷只有一个胞妹,嫁到了梅家。昨日来的那位,就是她儿媳妇。”钟夫人笑道。
钟夫人一脸的笑,心里却是很苦。
梅家是钟家的亲戚,钟老爷子很器重梅氏。
梅家既没有爵位,也没有人做官,无非是有点家产,比较富饶罢了。
他们依仗着钟家,有时候却没轻没重的,常给钟夫人惹事。
钟夫人出身望族,家里的姑母、姊妹,个个嫁得不俗。她嫁到钟家,也是万分的满意,可偏偏钟老爷子的胞妹,嫁到了梅家,让钟夫人平添一门不知好歹的亲戚。
梅家自老太太往下,个个非常傲气的,钟夫人亦不知他们的自傲起源何处。
这大概是井底之蛙的一孔之见。
钟侍郎的妹妹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自有一副娇悍的性情,嫁到了梅家,竟和梅家的老太太志趣相投,婆媳和睦,却更自大了。
这些年,钟夫人刻意和他们生疏,可钟侍郎没有兄弟,甚至没有堂兄弟姊妹,唯独这个胞妹,是最近的血亲。
正因为人丁单薄,钟侍郎对妹婿一家多有纵容。
梅家就打着钟府的名头,没少闹笑话。
之前的几年,钟琻一直病着,梅家也到处求医问药,说到底他们对钟家还是重情重义的。
钟夫人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