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没有深谈,就打发走了水长宁,是因为她着急研究师父的信。
水长宁那么年轻,有没有本事另说,单他要价那么贵,陆落就觉得糟心。
二十万两白银,几乎是陆落全部的身价了。
难道真的要全部赔进去?
水长宁在江南呆久了,见惯了巨贾豪商,要价着实高昂。
“会不会纸张上另有玄机?”陆落心想。
她拿出了罗盘。
陆落的小罗盘被柏兮踩坏了,他说罗盘是拐杖,陆落一直借助拐杖走路,所以没长进。
陆落现在要算什么,都得把自己那个沉重又繁复的大罗盘搬出来。
将师父送过来的纸放到罗盘上,罗盘毫无动静。
陆落拿出一件法器,靠近罗盘,罗盘指针就滴溜溜的转。
“纸张不是法器。”陆落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就入夜了。
丫鬟给陆落端了晚膳,轻声提醒她用膳,陆落没有答应。
晚膳凉了,碧云端了下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好宵夜,等陆落饿了再吃。
见陆落对着纸出神,碧云点了两盏灯,分别坐在陆落的面前。
橘黄色的灯火温润,缓缓流淌着,似袅袅烟波,铺陈了满室。
“碧云,你去弄些米汤给我。”陆落突然道。
“是。”碧云连忙应了,“五娘,可要些小菜?小厨房今儿做了糯米丸子.......”
陆落摇摇头:“我不是吃,你去端些米汤,凉的最好了,要么就是温的。”
碧云点点头,亲自去找了。
小厨房没有。碧云跑到大厨房去。
大厨房封灶了,只有两个老婆子收拾,正巧有半分米汤,交给了碧云。
碧云端回来,陆落将师父寄过来的信笺,丢到了米汤里。
没有字迹出现。
陆落又捞出来,将其晾干。
“不是隐形的信。这到底是啥?”陆落苦恼。“师父的哑谜好难猜。”
夜色渐深,陆落回过神来,值夜的丫鬟书破已经打发了其他丫鬟去睡。她自己哈欠连连,坐在陆落身边做针线。
“你去端了洗脸水来,就去睡吧,我洗洗也要睡了。”陆落喊了书破。
书破道是。站起来整了整精神,服侍陆落盥栉。
而后。书破熄了灯,在陆落里屋的炕上睡着了。
陆落躺着,半晌难以入眠,思绪千回百转。
“还是要去找水龙王。”陆落想。“若他真有法子对付柏兮,二十万两我也认了。”
陆落还不了解水长宁,需得和他详谈。
师父托他带信。他应该是位值得相信的朋友。
陆落慢腾腾想着,细腻婉转的夜风。时不时吹拂窗棂,有簌簌响动。
直到晨曦照上了窗棂,从窗幔里透进来迷蒙的光,陆落才有睡意。
睡到了辰正三刻,陆落就起来了。
梳洗之后,她去了趟毓善坊,找到了水长宁。
“你和家师是如何相识的?”陆落问。
水长宁道:“从我七岁开始,老祖就私下里教我术法,他说我合该跟他有缘,我学了五年。后来我离开了家,渐渐有了些名头。”
“他教过你术法?”陆落吃了一惊。
师父说,陆落是他前世的养女,又是这辈子的正式徒弟,怎么他从来不教陆落,反而教一个陌生人?
“是。”水长宁道。
“那你就是我师父的子弟了?”陆落问,“咱们算是师兄妹吗?我从未听师父提过你。”
“我不是徒弟,我们......”水长宁顿了下,想找个更适合的词来形容他和老祖的交情,“我们乃忘年之交,老祖不许我拜师。”
他和老祖是朋友。
陆落从未听她师父说过。
不过,师父又跟陆落说过几句真话呢?
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前不久才捅破,还来不及说什么,师父就预测西南地动,要牵动天象,从而牵动国运,师父就急匆匆走了。
“原来如此。”陆落道,“他为何不收你?”
“老祖只收一个徒弟,这是他的规矩,从未改变过。”水长宁看了眼陆落,说道。
陆落立马就明白了,她师父在等她。
水长宁应该跟师父也有关系,看他的样子,他自己未必知道。
“既然这样,你得帮我!”陆落道。
“当然。”水长宁说,“银子拿来了吗?”
陆落语塞。
同样是财迷,陆落如果需要水长宁帮忙,这笔钱就省不了。
“你真有本事对付宁墨谷吧?”陆落问,“我师父都说他棘手,你有几成把握对付他?”
“二成。”水长宁道。
他说话平平淡淡的,用很客观的语气,说一件很客观的事,没有参杂任何感情。
至少陆落看不出他是否惭愧。
“那顶什么用!”陆落蹙眉。
水长宁说:“你不想要这二成的机会?”
他的话,一下子击中了陆落。
是束手待毙,还是赌上全部的家产,换来这二成的机会?
当然是后者。
钱没了可以再赚,婚姻没了去哪里找?
陆落的姻缘不好,她总是遇不到,难得有了,她格外珍惜。
“好,我要!”陆落道,“你给我两天的功夫,我筹钱给你!”
水长宁颔首,面上波澜不惊。
陆落当天回家,就跟母亲商量此事。她将前因后果,告诉了母亲。
“把家里的现银,全部给我。不够的话,我去问叔公或颜浧借。”陆落道。
闻氏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