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浧带着他抓到的人,到了杭州。
这件案子说不清楚,时间太长,案情太诡异。
宋谌师徒八人,也只是有嫌疑,不是定罪,颜浧抓了他们,带回京师去审,具体审出什么,就不关颜浧和杭州官员的事。
这样,就免了杭州全部官员的牢狱之灾。
杭州的官员都很感激颜浧,帮他们处理掉了烫手的山芋,他们很积极,勒令粮食行会配合征粮。
颜浧在江南呆了两个月,就把半年的征粮任务完成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
六月中旬,颜浧启程回京。
离开杭州府时,他心事重重,望着湖州府的方向,出神了很久。
他心中总放不下。
颜浧好似有话想问陆五娘,偏又不知该问什么。犹豫再三,他乘官船离开了杭州,往北而去。
他想起“恩断义绝”那些话,还是别招惹才好。
他船上还带着宋谌那一行人,他们被关在底舱。
转眼间,行船一个月了,颜浧时常望着河面愣神。
他前不久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到了陆五娘。
他在水里,意识模模糊糊,身体无法自控的往下沉,他想要挣扎却四肢无力。
一个纤柔的身影,破水而入。她满头浓郁的发,在水中铺陈开来,似水草。
她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而后,颜浧梦到了阴暗的山洞,潮湿而冰凉。
他的胳膊上,系着陆五娘的胳膊,她疲劳过度。半躺在水里,依靠着他的臂弯。
一条袖子,一头系着他,一头系着她,像生生世世的约定。她躺在他身边,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他,以后由他保护她。
颜浧醒来的时候。莫名流了一脸的泪。他很悲伤。却不知悲伤从何而来。
他的身体里好似有另外一个人,想要冲出来。
“我可有落水,被陆五娘救起的?”颜浧寻问身边的亲信。
下属告诉他:“是。”
前因后果。下属都说给他听。那次他和陆五娘落水,偏他无水性,陆五娘落水时摔断了腿,忍着刮骨般的剧痛。将他推到了远处的山洞里。
她因累得脱力而昏迷了数天。
颜浧听罢,就沉默起来。
他心中震撼。哪怕陆五娘下蛊,她也曾以命救他,她一定很爱他。
他在考虑是否回头,去找陆五娘。他这次离开太仓促了。他和陆五娘之间,远不止这些。
就在颜浧摇摆之际,淳宁郡主和宋谌也暗中商量起来。
他们被抓了三个月。关押在官船的底仓,胳膊仍是脱臼的。只怕再接上去也无用了。
颜浧何等恶毒!
“师父,我不能这么回家!”淳宁郡主脑子已经清楚过来了。
她对颜浧的执念,到了此刻才彻底放下。
回想起来,颜浧是从小到大唯一对淳宁郡主冷眼的男子,要不然她为何非要攻克他?
淳宁不服输。
可到了今时今日,她不得不服了,颜浧实在太残忍了。不说怜香惜玉,单说她是晋王府的郡主,难道就能这般残暴对待她,打折她的胳膊吗?
淳宁现在想的,是她这辈子不可能得到颜浧的青睐。
如此,就杀了他吧!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杭州一百多条人命,颜三郎要嫁祸给我们。我出事,我父亲定要受罪,轻则削爵,重则判刑。”淳宁的眼睛,泛出嗜血的阴毒,“我不能任由颜三郎将我等送回京师。”
宋谌何尝不知?
他还有长生不死的理想没实现,他也不想死,只可惜他的术法还不够高超,不能对抗官兵的刀剑。
这一路上,宋谌一直在想逃走。
他试了几次,都无能为力,颜浧对他们防范严格。
“婧儿稍安。”宋谌道,“为师此前也无良策,只得到了京师再做打算。”
“不,我有个法子。”淳宁郡主咬牙道。
她轻声将她的法子,告诉了她师父。
两人悄声嘀咕了起来。
宋谌听完了淳宁的主意,眼眸一亮,道:“怎么不早说?”
淳宁梗住,她很讨厌她师父这么说话。她出此下策,乃是牺牲了的,她师父却理所当然。
她低垂了眼帘,眼底的恨意涌上来。
宋谌和淳宁郡主两个人计划了半晌。
就到了黄昏,颜浧的亲信下属,亲自给他宋谌等人送饭。
“李别驾.......”淳宁郡主突然喊了送饭之人。
这个人叫李泓,是颜浧身边的随从之一。
经过几番的试探,淳宁郡主发现这个李泓对她有点私心。
而她也暗示过,假如做晋王府的女婿,那就是皇家的女婿,将来可以独当一面,握天下重权。
李泓年轻,仰慕郡主的绝色容颜,又贪婪晋王府的权势,慢慢有点松动了。
“李别驾,我的胳膊处又酸又痒,你能不能给我松松?”淳宁郡主问他。
“这......郡主,不合规矩。”李泓为难道。
淳宁郡主微笑:“也是,是我的错。”
她绝美隐忍,识大体又身份尊贵,像李泓这等出身草莽,野心勃勃又有点自卑的男人,对淳宁郡主毫无抵抗。
她一颦一笑,李泓就陷进去了。
晋王府这个权势后盾,太诱人了,而且郡主一路上表示好感,赞赏他的战功,让李泓飘飘然,以为自己真点名气了,可以配得上晋王府。
“......郡主,您别叫将军知晓,我把您把胳膊偷偷接上,免得以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