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枫这半年给陆落寄了很多信。
他没有再拽文,而是用最直白的话写信。
不在身边,他生怕陆落某个意思看不懂。
陆落的文盲,把个知识分子逼到了这种程度!
她拿到信的时候,能明白陈容枫怕她看不懂的用意,啼笑皆非。
陈容枫在信里告诉陆落,他真的生病了,错过了任期,无法再到江南任官。
如今,他的病情已经好转,等他彻底痊愈了,他就要来湖州找陆落。至于前途和官位,以后再说。
他怕陆落失望,所以隔三差五寄信。
陆落觉得,他不止寄了十封,因为有些信断层。
“你等你的,我等我的,你等到了我替你高兴,我等到了我更高兴。”陆落常会想起他这番话。
当时他说那番话的时候,肯定以为他的等待和陆落的等待正好相反。
到了今天,陆落才明白,不管陆落等待的结果是什么,陈容枫的等待都会失败。
陆落等到了颜浧,就不会接受陈容枫;陆落没等到,她更没心情接受陈容枫。
怀着这种内疚,陆落将陈容枫的信仔细收起来。
“不要再来了。”陆落又写了封回信,让陈容枫不要来湖州找她,“我要进山了。”
她在信里,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明,哪怕陈容枫来了湖州,也找不到她。
防止书信的丢失,陆落同时写了一封给她的叔公,将情况也告状叔公。
陈容枫跟陆落的叔公交情很好,若是他没有收到信,叔公也会转告他。
陆落在五月的时候。其实就写过回信,让陈容枫不要再来信。
不知他收到没有。
也许他收到了,却装作没有。
京里还有个传闻,说陆落在孝期和陈容枫暗通款曲,陈容枫来信解释过此事。
这是他前小舅子吴泾元说出去的,陈容枫对此很自责。
陆落不介意。
京里已经完全没了她在乎的人。
她叔公知晓她的品性,也知晓陈容枫的守礼。他们不会在孝期闹这等事的。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陆落无所谓。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说什么,陆落也掌控不了。
转眼就到了三年一次的秋闱。
陆落原本没有太关心。她这些日子都帮叔公修葺庭院,忙碌得很。
叔公的院子,陆落从头到尾的翻新,每一处的用料。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倒是陆落的母亲,对乡试颇为留意。
“常家的大少爷是不是要参加今年的秋闱?”闻氏问陆落。
闻氏很关心常轩。其一是她知晓陆落帮常轩预测了方位,她希望常轩能考中,这样不败坏陆落的名声,特别是陆落最近风头极佳。
其二是因为六房。
闻氏除了跟二伯母交好。也跟六婶关系不错。
六婶的女儿--陆家的十二娘陆芳,已经到了定亲的年纪。
陆芳的姨母和常轩的姑母是妯娌,不知怎的就说起了这门亲事。
常轩年纪太大了。陆芳的姨母也怕六婶不愿意,亲自试探了口风。
六婶就把此事告诉了闻氏。想讨闻氏个主意。
说到底,六婶还是看中了常家的家世。
常家的富足,陆家比拟不了,常轩因为读书耽误了婚事,并不是娶不到媳妇。
闻氏就告诉六婶:“落儿预测过,常轩将来贵不可言。”
六婶就动了心思。
两下说动,常家那边派人,请六太太和陆芳去庙里进香,两下相看。
常大太太亲自来了,看到了陆芳。看完之后,她反而没什么话了,到底同意不同意,也没个准头。
后来,陆芳的姨母再次登门,告诉六太太说,说常家太太很喜欢陆芳,只是常轩想等秋闱的结果。
若是常轩中了,这门亲事就定了陆家;若是不中,常轩就此生就不打算娶亲了。
常家再三说,这不是推诿,若陆家有意结亲,就稍等几个月。
所以,闻氏最近颇为关心此事。
“是啊,他今年肯定参加。”陆落在母亲的提醒下,也想起来了,“等放榜当天,派人去瞧瞧呗。”
闻氏点点头。
结果到了放榜那天,陆落和闻氏去看叔公的院子,却见西南墙角被不知是什么的小动物刨了个洞,把闻氏气死了,反而将此事搁在脑后。
她们就忘记派人去看乡试放榜。
闻氏让人重新修这面墙,傍晚时分和陆落回家。
母女俩刚到家门口,却听到门口敲锣打鼓的,热闹极了。
青敖湾的人,把陆落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倚竹前头开路,陆落母女好不容易才挤到家门口。
到了门口,才知道是常轩。
常轩衣着华贵,满面笑容,神采奕奕站在台阶上;他的父母居然也来了,同样衣着讲究,带着锣鼓和舞狮队,十几抬的礼盒,将陆落家的大门口都拦住了。
“常大老爷!”
陆落大声招呼,她也明白是常轩考中了,看着他们喜气洋洋的面容,陆落心情也挺好的。
常家一家三口听到了陆落的声音,转过来就跪下,给陆落磕头:“玄女慈悲!”
陆落吓一跳。
她连忙搀扶起常大太太,又请常轩父子起身,将他们请进了院子里。
闹了半晌,陆落才知道,常轩中了解元,是两浙路乡试第一名。
常家高兴坏了!
常轩也扬眉吐气,那腰杆子站得笔直,多年踌躇不得志的压抑,一扫而空。
他眼眸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