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对曼丹洛苗寨的神婆很熟悉,他这次请的,也是一位五十来来岁的神婆,叫曼丹洛兰,人称“兰婆婆”。
兰婆婆一双三角眼,眸光就显得凌厉威严,金老爷敬畏她。
她的巫蛊之术很高超,曾给镇子上好几个病入膏肓的人治病,也曾替镇子上除过为非作歹的萨满。
前几年,有个萨满在镇子上为祸,让百姓供奉他,每个人都要交很多的米粮,百姓们怨声载道。
兰婆婆来了,下了蛊毒,没过一盏茶的供奉,那萨满的肚子就烂开了,无数白花花的蛆从他肚子里爬起来。
在场的人都吓死了。
这也证明了,兰婆婆不仅治病厉害,杀人更厉害。
她一来,金老爷就放心了。
“是何人作怪?”兰婆婆不苟言笑。苗疆和黎平镇的土话也不相通,于是他们说话官话。
兰婆婆常跟县城和各处庄子、小镇打交道,官话比金老爷还要好。
“是个银发女人,她特别的狠毒!”金老爷义愤填膺,“咱们镇子上,已经夭折了十来个婴儿。”
“我记得贵地夭折婴儿,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并不是这几天。”兰婆婆冷漠说道。
金老爷被她说得有点尴尬。
他想将错都推给陆落。
除了银发女人,他是不太敢说王双结的,因为王双结也是“苗人”。
苗人护短。他们要对付王双结,会请萨满,而不是神婆。
想来想去。过错只能陆落一个人背了。
“谁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来的?”金老爷道,“我记得半年前,她就在客栈落脚过,那时候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怀疑。”
他睁眼编瞎话,反正也无从查证。他就说自己半年前见过陆落,那时候陆落行为鬼鬼祟祟。
兰婆婆听了。沉默片刻,道:“既如此。这妖孽就留不得了。你带我去找那个女人吧,我来处置她。”
“兰婆婆,光咱们去不行,得叫上全镇的人。让他们看着那个女人死了,就当给他们的孩子报仇,也让他们安心。”金老爷说,“我回头派人去挨家挨户说,咱们明日中午正午时再去。”
陆落会弄鬼,此事金老爷也听说了。
这两天晴朗,正午阳气最甚,金老爷想过陆落可能有点术法,在阳气最甚的时候肯定使不出来。
镇子上的人都害怕银发女人。
杀了陆落。金老爷再立一功,他依旧是全镇的恩人,从此威望大增;同时。最近的流言蜚语对他不利,他也需要一个替罪羊。
偷偷摸摸弄死陆落又有什么用?
金老爷要全镇的人都看到,看到陆落背负了所有的罪过,看到陆落被金老爷请来的神婆杀死!
“那你得给三倍的银子!”兰婆婆道。
兰婆婆是生意人,有买卖就做,给钱就办事。不啰嗦。
“自然,自然!”金老爷笑逐颜开。
他安顿好神婆。收拾了后院干净的屋子给他。
他的家人不多,只有一个老妻,一儿一女;儿子在县衙门当差,女儿也嫁到了县城,后院只有他的老妻。
他让妻子去招待神婆,可惜他妻子天性胆怯,而且害怕蛊虫,不敢招惹。
兰神婆喜欢安静,很满意。
见神婆住下,金老爷召集了家中小厮,派了他们各家各户去通知,说明日中午,要拿下害得整个镇子不得安宁的妖女。
“那妖女半年前就来了,是你们没看见,我家老爷都瞧见了。最近镇上的狗都在叫,不就是因为那妖女的阴气吗?”金家的小厮道。
“可王太太说......”
“王太太疯了,她的话可靠,还是金老爷的话可靠?”小厮立马打断质疑。
陆落放出消息,才经过了三四天,发酵的力度不够。
镇民怀疑金老爷,不代表他们相信陆落。
和金老爷相比,他们更加怀疑陆落。
“我们可不敢去,她那里闹鬼!”
“明天是大晴天,正中午的,全镇的人都去,还怕鬼?”小厮又说。
于是,大家纷纷答应了。
陆落不知这些事。
她回到家,已经是黄昏了。
路过院门口,发现门口的土被挖了,那些脚印都被新土覆盖,不留痕迹。
不用说,是水长宁干的。
水长宁知晓陆落的踌躇。
陆落有点感激水长宁,他替陆落把心中那张网收了起来,陆落那涟漪四起的心就静了。
院子里的家具都收了,陆落的被子也被水长宁抱回了房。
她先铺好床,然后去做饭。
简单吃了饭,陆落坐在屋子里打坐,突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很急促。
陆落起身,从窗口看到了小铁匠。
“你怎么来了?”陆落在堂屋掌灯,请小铁匠坐下。
小铁匠则神色慌张,躲躲藏藏道:“姑娘,金老爷已经请到了神婆,他们明天大中午要来杀死你。”
“喝口水。”陆落倒了杯清水给他,“不用担心,他们杀不死我。”
“姑娘,您还是连夜跑了,金老爷请的可是神婆。”小铁匠道。
这时候,陆落隐约瞧见远处有人。
金老爷怕陆落连夜跑了,所以派了胆大的家丁,看守着她。
她可是难得一见的异类。
非我同类,在世人眼里就是妖孽,金老爷增添声望的时候到了。
陆落倏然吹灭了堂屋的烛。
“小铁匠,你今晚不要回去了,外头有人呢,要是看到你通风报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