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陈容枫的里卧只有陆落和他--昏迷不醒的他。
陆落探了他的鼻息,他良久才有微弱的气。
“十二老爷,你这么好的人,为何偏偏要遭遇这些?”陆落叹气。
陈璇要杀死陈容枫,陆落初时也惊叹万分,难以置信。
而后明白过来,陈璇不惜以自身的寿命作为代价,对陈容枫下尸降,无非是想要独占他。
尸降的尸体不腐朽。
活人她得不到,还不如干脆制成尸体,永远拥有他!
这种想法对正常人是匪夷所思的。
陆落想起师父说过的复生苗女,就是在苗疆听闻过的圣姑。
一切放在那个传说的人物身上,就合乎逻辑了--八成陈璇就是那个复生的圣姑了!
那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为了不被族人背叛,圣姑提出用降术控制所有人。她的诡异想法,被族人视为恐惧和异端,他们先下手为强,烧死了她。
为什么圣姑是陈璇、怎么会是陈璇,陆落也不清楚。
等她救活了陈容枫,再进宫去见见陈璇,也许一切可以迎刃而解。
陆落自己携针而来,刺破了手指之后,给陈容枫喂了自己的血。
他完全不知吞咽,双颊冰凉僵硬,像被冰冻过的人。陆落摸上去,就像摸在冬天的石头上,寒意能透过他的肌肤,传到陆落的掌心。
陆落褪了他的上衣,按照石庭之前教过她的,陆落用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再刺破陈容枫胸口的肌肤,约莫半个指甲盖的深度。
而后,她一双手紧紧捂住了他的胸口,开始念她抄录下来的咒语。
苗疆的咒语拗口难背,陆落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着。
“......闻声.......兮令......大乘而安立.......”快要念到最后几个字时,陆落浑身发寒。
一阵阵的冷意,从她小腹处凝聚升腾,席卷她的全身。
龙蛊尽了最大的力气,陆落亦然。
她捂住陈容枫胸膛的位置,终于有了点跳动,在跳动中,陈容枫的喉结微滚,他将陆落放入他口中的血无意识吞咽入腹。
咒语、龙蛊的血,开始起了作用。
铁青灰白从陈容枫脸上褪去几分。
陆落的咒语念完,松开了手,她的双手竟微微发颤,身子似抖糠般,无力跌坐在床踏板上。
陈容枫迷糊中,眼睛动了一下。
陆落起身,一步步蹒跚到了门口,几乎站不稳。打开房门之后,她第一眼瞧见了颜浧。
深秋的骄阳明艳,暖暖照耀在他玄金的盔甲上,坚硬冰凉的盔甲,泛出灼目的暖光,映衬着陆落的眼。
她陡然伸出了手。
她渴望那些温暖,拼命想要汲取。
颜浧快步过来,用力扶住了她,让不让她跌坐在地:“落落!”
他抱起陆落时,陆落没有挣扎,颜浧瞥了眼陈容枫的兄长,眼眸冷如利箭。
广德侯吓了一跳。
颜浧把陆落带走之后,广德侯和陈家众人迫不及待进去瞧陈容枫。
陈容枫的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热乎气,眼皮跳动,眼睛睁了一瞬,唇齿间呢喃了句“五娘”,复又陷入昏睡。
不过,他的气色略有好转,几乎停掉的脉搏,又略有略无能摸到。
“差不多有救了。”太医告诉广德侯。
广德侯大喜。
三个时辰之后,陈容枫终于醒了。他喉咙疼痛,嘶哑着问:“五娘呢?”
“你说陆五娘啊,她走了。”广德侯在床边,又惊又喜看着醒过来的弟弟,“感觉如何了?”
“五娘........”陈容枫一个字一个字说得非常缓慢,除了陆落,他也说不出其他。
广德侯道:“是陆五娘救了你,等你好了些再去跟她道谢吧,她方才回去了,跟忠武侯一起。”
陈容枫又微微阖眼。
他做不出什么表情,心头也是沉甸甸的。
陆落被颜浧带回了忠武侯。
他的外书房,依旧是几年前的摆设,炕上换了暂时的锦缎被褥。
把陆落带回来之后,颜浧叫人烧了一个大暖炉进来,又拿了一个暖手炉给陆落捂手,一个汤婆子给陆落捂脚。
厨房端了热腾腾的鸡汤,还有牛乳、人参汤、燕窝等。
陆落喝了两碗人参汤,全身暖融融的有了半分力气,她开始打坐。
约莫打坐一个时辰,她体内的龙蛊才在痛苦中稍微安睡。
陆落手里捧着人参茶,斜倚引枕,不再打坐了。
“傻不傻?”颜浧脸色铁青,坐在陆落身边,伸手摸她的额头。
陆落低头喝茶,不言语。
“他是你的谁啊,让他死了算!”颜浧更恼火,“怎么,你还真跟他有段私情不成?”
陆落仍不说话。
“你喜欢那种窝囊废啊?”颜浧越说越气,开始人身攻击了。
“人家是进士出身,才学天下闻名,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窝囊废?你大字不识一斗,别太嫉妒!”陆落反唇相讥。
颜浧使劲拍她的脑袋。
“打坏了!”陆落有气无力,被他打得更是头晕,撇嘴抱怨。
“不打也坏了!”颜浧咬牙切齿,“傻东西,就你能耐,全天下人都要你去救!”
这还真是!
她师父临终前,就是这么交代她的!
这个天下,是陆落的责任,虽然她至今也没搞懂这责任的重要性。陆落的心眼太小,还是没找到救国救民的宏伟大志,她只是在履行师父的遗命。
陆落喝了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