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
一顶不算起眼也不打眼的四人抬软轿缓缓的行在大街上。
一位身着东傲礼部侍郎官服的高大青年坐在轿子中,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掀起轿帘,侧耳倾听着街道两旁传来的漫天口水。估计是被这沿街的劲暴消息轰得外焦里嫩的原因,他精致若雕刻而成的下颌微扬,薄薄的唇始终都微翕着,似塞着一片参片似的,始终挂着一个颇有韵味的弧。
街道两旁的灯笼光线透过轿帘的缝隙,映照在他俊雅的面容上。若漆的眉似剑入鬓,细长的眸凌厉中透着柔和,柔和中透着刚劲。只不过如今因了听到的那漫天口水的原因,他朗若辰星的双目因了好奇而熠熠生辉,使得他的俊脸越发的刚毅出尘。
他便是林氏家族的嫡长孙林镜之。
林镜之身份之尊贵,在东傲算来只怕仅次于太子龙世怀。且不说林镜之有一个官居兵部尚书兼太尉之职的父亲,也不说他有一个贵为公主的母亲,更不说他有一个曾经官拜东傲前任右相的爷爷。只说他的奶奶林老夫人。
说起林老夫人的家族,当初亦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是东傲国两个受封的异姓王之一(还有一个就是逍遥王府上官一族)。奈何林老夫人家族历来子嗣单薄,到最后只落她一人,自她嫁入林府后,林老夫人的家族便再也无人承爵。
因了靖安帝的偏**,林镜之在出生之时便袭了林老夫人家族的爵,封了郡王。
当然,林镜之并没有被他高贵的身份冲晕头脑,禀承着林氏一族的家训,认真向学、倾力习武,文武双才的他以十五之龄便博了个文科举探花,当事时,探花郎打马御街的耀人风采羡煞一众国人。至今仍是东傲国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如今四年已过,年仅十九的他官居东傲国的礼部侍郎。
前段时日,他出使北极国,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归来,在宫中交接了一切手续,一路兴冲冲的往家赶的时候,便听到了些关于他三叔林漠楼在外养了外室且生了个私生女的事。
于是,他让轿夫尽量的走慢些,他想再多听听,好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起初他听到这样的话置之不理,但随着‘北极国的郡主要和离’‘听说状纸都送到刑部去了’‘这一下看那吏部尚书是要郡主老婆还是要外室私生女’的话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灌入他耳中的时候,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也开始怀疑他三叔是不是晚节不保了。
林家有家训,除非正妻到了四十还无出,这才许纳妾传宗接代,否则一律不允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妻四妾存在。
三婶娘任明月虽然只生了两个女儿,但三十还不到啊。再说,就算三婶娘四十了仍旧没生出男孩儿,林家有他和林念之两个儿郎承继家业,三婶娘生不生儿子都无所谓了啊。
且不说三婶娘贵为北极的郡主,只说三婶娘那火暴的脾气,呃……想着三婶娘气急之下总是喜欢揪着三叔的耳朵的一幕幕,想着三叔总是笑着讨好三婶娘的一幕幕,林镜之不觉打了个寒噤:三叔,你真有这么肥的胆子了吗?
难怪今日在皇宫之中交通关文牒并回复北极一行之事的时候,龙世怀一副‘你快些回家吧,家中定然有好戏等着你’的神情看着他。
原本以为龙世怀又犯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毛病,原来却是这么回事。
只是不知那个外室的私生女……
“大哥,我们又要有个小妹妹了吗?”
问话的是林念之,是林家老二骠骑大将军林漠寒和有着东傲第一美人之称的叶紫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小醋坛子林璇的同胞哥哥。他本在太学就读。此番为了凑热闹硬是闹着他大哥带他出使去了北极国。所以说,如今他也是方方归国,然后一如他大哥般便听到了三叔的传闻。在他的理解中,三叔的私生女应该是才出生的,应该比林璇还要小。
因了一路听三叔的传闻且小心揣摩去了,林镜之倒一直忘了这个小兄弟了。他看了看紧紧的抓着自己手的小兄弟,道:“不清楚。”
“三叔的腿会不会已经被爷爷、奶奶打断了?”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林念之多少也知道林府的家规。
揉了揉小兄弟肉肉的脸,林镜之笑道:“也许……三叔是冤枉的。”
“可大哥你也不能肯定,是以才说‘也许’,是不?”
这个小兄弟没别的本事,就喜欢揣摩人家的心事。林镜之再度揪着他肥肥的脸道:“无论人家说什么,我们要眼见为实才是。如果三叔不承认的话我们便得相信三叔,因为三叔是我们的亲人。”
“做错事的人谁敢承认啊。再说三叔一向怕三婶娘。”
‘卟哧’一笑,林镜之好笑的拍了拍小兄弟的脑袋,指着不远处的‘林府’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然后我们用自己的心去比较比较。看看三叔到底有没有做错事。”
早从龙世怀那里得到林镜之、林念之今天归来的消息,是以,武念亭今天早早的便守在林府想见一见他们两个,并期待着他们能够喜欢她,就像林家所有的人喜欢她一样。
而且,为了给林镜之、林念之二个留下好的映像,趁着秋天的尾巴,武念亭亲自再度做了一餐菊花宴。
有别于重阳节为武老爷子做的菊花宴,今日武念亭越发卖弄的做了二十八道菊花菜式。
林老爷、林老夫人、老大媳妇龙秋彤、老三媳妇任明月此时都围着那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