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蕊收起笑容,陆菲却笑得更为张扬,“厂子是我妈和我嫂子花钱买的,你爸掏几个钱?还是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凭什么做副厂长?就算是家族企业,也只听说子承父业,还没听过弟弟继承外嫁姐姐和侄媳妇的家业,你说你们这一家人能不让我觉得好笑吗?”
陆菲话语犀利,直说的周老头抬不起头来,周腾脸也燥得慌。
周梦早知道表妹厉害,从人进屋起就不敢吱声,姜花也被吓住了。
只有周老太太满脸怒气,却隐忍着不敢发作。
周壮脑子简单,要真是两人合伙买的,那一个是厂长,一个是副厂长,就没他爸的位置了。
可他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呢,苏蕊只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也是农村的,怎么可能有钱买厂?
“你放屁,厂子明明是我大姑买的。”周壮不相信道。
姜花也道:“隔壁嫂子可说了,这食品厂是你妈给侄媳妇的彩礼呢,咋成她俩一起买的了?”
陆母心中有数,随后继续忙乎手里的活,根本没有出去圆场的打算。
陆菲最烦别人对她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而后嗓门提的比周壮还高,“你才放屁!实话告诉你们,厂子买下的时候,我妈拿了三分之一的钱,就是你们说的,给我嫂子的彩礼钱,余下三分之二是我嫂子拿的,不信你问我妈。”
陆母起初花了六七千买下食品厂,后来厂子运转了四个月,苏蕊将所有盈利和身家都投进去买齐剩下的机器,现在可以说孑然一身。
从这个月起,食品厂与县政府再无关联,所以才能指派陆菲做临时厂长。
陆菲清楚,明面上看他们家给了一个厂好像多了不起似得,实则厂子能有今天,苏蕊首当其功,也是食品厂真正的主人。
周家几人面面相窥。就算陆菲编瞎话,他们也不敢去问。
“你…”周老太太含怒瞪向苏蕊,若真如外孙女所说,她刚刚岂不是跟他们装傻?明明可以直接答应下来。却把自己说的毫无价值,还扯出外孙女拒绝他们,更闹得女儿也听到这事!
苏蕊浅笑,“外婆,小菲说的不假。但我现在不管生意上的事,小菲是厂长。”她又没说食品厂不是她的,只是说不管而已。
不理会老太太气恼的反应,她对陆菲道:“什么三分之几,都是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嘛,我的就是家里的。”
因为家里人真心待她,她才能这么快融入进来,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
陆菲笑吟吟道:“我这不是怕外面人不清楚,总在一旁瞎传话吗。”
“你还做厂长?”周壮指着陆菲。脸上肥肉直颤,“你又掏几个钱,还是有啥过人的能耐?凭什么你能做厂长!就算厂子是她…二表嫂的,你一个小姑子都能当厂长,我爸也能当!”
陆菲像看白痴一样看向他,话都说那么明白了,他还是听不懂?非要别人字字句句骂在脸上?
“我一分钱都没掏,也没有过人的本事。我之所以能当厂长,因为厂子是我嫂子的,是我们家的。而我们是,一家人!”陆菲抬着下巴,“所以这个厂长在我们陆家,谁都能当!”
于她来说。周家不过是门亲戚,周老太太居然还把自家嫂子划分为外人,周壮还以为自家东西就是他们的?笑话!
“那就…”让他爸当。
周壮没说完,就被周老头喝住,孙子平时被他们宠惯了,还以为在农村呢。事事都得听他的?
他越说,越让大家难堪罢了。
周腾见儿子的胡搅蛮缠没用,给了母亲一个眼神。
事情都扯出来了,周老太太沉住气,硬着头皮对陆菲道:“小菲,你表弟还小,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你舅舅妗子有个工作,是不是领导都无所谓,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你舅舅不如你妈能干,咱们也不是外人…”
“妈,你一个长辈,为难孩子们做什么?”陆母听不下去了,“这事我就给你个明白话,周腾和姜花的事,我十二年前说过决不再管,现在一样不会变。”
周老太太颤着嗓子道:“云子,你心咋就那么狠?这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啊,不就是做错一回事,咋就不可原谅了?”
“做错一回事?十二年了,你还没问清楚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心要真狠,他们现在早就去蹲大牢了。”陆母恨声道:“以前来祸害我丈夫,现在又想祸害我的孩子,没门!”
从前她也算很照顾弟弟一家,周腾和姜花却仗着丈夫的军职在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姜花更是哄骗她帮忙办事,险些误了丈夫的前途。
有这样一门亲戚,让她在外怎能抬得起头来?
大院里不是没有农村出身的军嫂,而别人独独指责她娘家上不得台面,可不就是早年弟弟一家做下的好事臭名远扬!
看到陆母态度如此狠绝,几人都不敢说话了。
周老头自知对不起女儿,这次要不是为了孙子孙女,他根本无颜再来。
而周老太太是怕惹恼女儿,没有了每月三十块钱的养老费。
周腾夫妻因为早年做过的亏心事而心虚,不敢得罪如今有钱有势的姐姐。
哪怕陆母今天把他们撵出去,他们也不敢骂出一个字,姜花也就只敢背后不平两句罢了。
十二年前周梦已经记事了,她清楚记得父母和大姑家的过节,就知道这回登门会这样,但她在家不受宠,根本插嘴不了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