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每年卖粮的钱也就百多块,还要留下平日吃的口粮,一年忙到头手里根本攥不住钱,还得天天在家吃粗粮,现在白面每斤一毛八,菜都是地里种的不花钱,有苏母每月五块钱的补贴买细粮,再掺和点自家剩的粗粮,足够一家人吃喝,偶尔还能开顿荤,在农村,家里只有过年才吃肉,平日里几顿细粮就是好东西。
最重要的是,家里卖粮的钱能存住大半,要是苏蕊真不在这了,他们岂不又要过回从前紧巴巴的日子?
杜仲一摔烟杆,“臭老娘们,让你做饭你瞎叨叨什么,还不赶紧去厨房。”
刘凤仙吃软怕硬,这会儿被男人骂也不敢说啥,边走边小声念叨着,“真是搅家精,搅的一家不得安宁。”
小山村本就不大,挨着杜家的几户将事情听了个大概,缩了缩头谁都没敢插一嘴,暗下却高兴的不得了。
本来大家生活水平差不多,因为三年前苏蕊到来,使杜家多了份“收入”,后来城里来的苏蕊又是个好拿捏的,刘凤仙嘚瑟的不得了,平时见人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这会苏蕊发了飙,真应了那句老话,会叫的狗不要人,咬人的狗不会叫。
“爹,我回来了。”杜聪吹着口哨悠哉地踏进家门。
杜家从前条件不好,杜聪从小长得比同龄人瘦小许多,所以刘凤仙敢问苏蕊要衣服给儿子穿。
刘凤仙从厨房里伸了伸脖子,见到儿子回来脸上才带起笑。
杜仲黑着脸道:“你干啥去了,咋才回来!”
“我下学和同学玩了会儿,妈快给我盛饭,饿死了都。”杜聪脱了脏衣服往盆里一扔,人往桌子上一靠等着吃饭。
想起刚刚媳妇的数落,杜仲憋了一肚子火,“要吃自己盛,一天到晚等着人伺候。”
“你朝我儿子发什么火,有能耐你冲屋里那个发去。”要说别的事刘凤仙惧怕丈夫一二,可碰到儿子的事,她可就有使不完的勇气。
热好的菜被端出来,一小盘干炒土豆,三个杂粮窝头。
杜聪才不在意这些,看到母亲手里的东西,脸上顿时露出不满,“妈,怎么就吃这个,早知道我在外头跟同学一起吃过回来了。”
现在他顿顿细粮,这些饭菜早就入不得眼了。
“这哪是你的。”刘凤仙朝儿子使使眼色,“等着,妈给你拿饭,一会再给你煎个鸡蛋。”
今天抄了一盆土豆,里面放了几片肉,杜家两口子舍不得吃,都给儿子拨到另一个碗里,还留了两个白面馒头,在村里日日能吃白面细粮的人家,一个手都能数的出来,杜家自从有了苏母的补贴,也成为了之一。
村里人哪家不眼红杜家养着苏蕊,又给干活又给钱,打不还手骂不吱声。
刘凤仙摔下碗转身又进了厨房,杜仲刚想喊,苏蕊推开门抱回已经晒凉的被褥,又折回来拿着饭回屋,刘凤仙看到又骂了起来。
杜聪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
他一天不在家,倒没觉得苏蕊有什么变化,从前她就看不上苏蕊,城里来的还不是要给他家当丫头使唤?
苏蕊听了也不恼,也不在意旁人鄙夷的眼神,更不会因为这点挫折就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只是连吃了半个月的杂粮窝头和地瓜土豆,苏蕊终于有些头晕眼花的感觉了。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念过肉的味道。
有必要自己出门找些吃食了!
说干就干,她满院子找到一根不粗不细的铁丝,前头握成圈状,又剪了一条旧袜子套在上面,做了一个简易的网兜。
想来想去,打猎她没那个本领,钓鱼需要饵料和渔具,目前能做的只有捉捉虾了。
只是水桶却成了大问题,琢磨了半天,苏蕊跑地里抱了把麦秸,回忆着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编制收纳筐的步骤,耗费一下午终于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草篓。
次日天不亮,带着装备,苏蕊兴致高昂奔去河边。
捉虾并不复杂,却也需要找准窍门。
将草篓系在水边用几块石头固定了,苏蕊寻了一处水草丰盛的塘边,试着拨弄了几下,果然有数道栖息在石壁上的透明身影匆匆游起,小虾游的很快,必须用极快的速度迅速捞起,不能犹豫,才不会让它逃掉。
她神情严肃,眼睛一眨不眨,不多时,手臂快速抬起,待看到网中收获,才舒展了眉头。
一网上来足有三只两厘米左右的小虾!
再小也是肉,而且野生虾营养丰富,她现在动不动就有些头晕,最是需要补充营养。
除了中午回去取了午饭,苏蕊一天都泡在水塘边。
直到河边树木的阴影被拖长,苏蕊估摸着应该有六七点钟了,才意犹未尽的回村。
不过她没有回杜家,而是去了王大娘家里。
“王大娘,你在吗?”苏蕊推了推腐朽的木门,走进破败的院落,屋里有些黑漆漆的,如果不是预先知道有人住在这里,定会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是蕊丫头啊。”王大娘有些诧异,这个小姑娘怎么会跑她这里来?确切的说,村里人都不爱接近她,上回和苏蕊说上几句话,也不过人之常情的问候一下她的伤势。
“王大娘,我捉了一篓子虾,想借你的火,咱们一起吃。”
苏蕊抖了抖手里的草篓,与其便宜杜家人,还不如接济下王大娘呢。
“我的乖乖,抓了那么多。”望着密密麻麻的草篓,王大娘惊呼道。
她上一次吃河虾,还是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