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耳鼠聊了些时候,去铺子里忙活些时候,又被阿秘那小胖墩儿纠缠了些时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血月再度升上夜空的时候,酒水铺子也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魔物客人们蜂拥而至,阿秘再不能用结界挡路,只得撤去。可这小胖墩儿仍旧把风千霁盯死,不给他分毫接近娘亲的机会,直到盯得风千霁怒得一挥胳膊,跑没影儿了。
眼见着血月越升越高,都跑到天中央儿了,这第二日即将过去,婚礼却是半点儿没有着落。九明媚四处瞄了瞄,甭说婚礼了,连风千霁本人都蒸发了,半点儿音信也无。倒是阿秘打了鸡血似的,掐着圆润的桶子腰,紧守大门。
“明媚,阿秘少尊总呆在铺子里,也不是个法子。”血魔淮阴刚变了几个细腰大胸的美人儿去招待客人,见她扒在柜台上发傻,过来道,“你们的婚礼,只怕会被他搞得一团糟。”
“糟便糟罢,左右不过是个形式。”九明媚浅饮一口老酒,“噫,瞧瞧阿秘那小子,好足的精神头儿,同我当年倒是有几分相似。”
淮阴哑然失笑:“你不会真把他当儿子了吧?”
九明媚冲他眨了眨眼儿,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就她过去所见所闻而言,养孩子是个顶麻烦的活计,把屎把尿、喂奶抱抱,还得时刻担心孩子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欺负。这哪里是孩子,简直就是自个儿生了个笼子,把自个儿给罩进去!
不过,每每瞧见阿秘与她颇为相似的蛮性子,瞧见阿秘与风千霁过招时的俏皮样儿,她的脑瓜子里便不由得蹦出些莫名的幻想来。倘有一日,她与阿霁有了自个儿的孩子,会是个甚么模样儿?唔,结合八皇子的俊美聪慧玩世不恭,再集合梅神的美艳聪敏野蛮暴戾……艾玛。混世魔王的节奏啊~~
思及此处,九明媚“噗嗤”一声儿,笑了出来,身子一歪。从柜台上掉下来。
淮阴满脸懵逼,险险地接住她:“养儿子能养疯?”
“谁若替我和阿霁养儿子,疯了才是必然。”
突然,只听得外头“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家伙。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稀里糊涂、魔山魔海……铺子里正享用美食美酒美佳人儿的魔物们被这动静一闹腾,皆往外头瞧去。
那片片红霞嫣然,云蒸雾绕的红鸾星光,煞时涌到铺子门口。天上的血月,地上的赤云,红得妖娆艳丽,正如梢头那一抹梅花朱色。云雾渐渐三到两边儿,显出其中一个大戏台子来。戏台子上以幻术造了些景致,瞧着真实得紧,一开场便是大红灯笼照耀下的采薇殿。一个紫衣幻妙地美男子正满脸兴味地瞧一个褐色粗布衣裳的丑丫头,嘴角噙着笑意,却不知在笑个甚。
“殿下瞧我做甚?”丑丫头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回望。
“哦~~”紫衣男子道,“你……有眼屎。”
“哈哈哈哈!!!”周围魔物们爆发出阵阵猖狂大笑之声,纷纷指着恁丑丫头,“有眼屎!!!有趣,有趣儿!!!”
九明媚莞尔一笑,灵巧地翻过柜台,穿过魔物群。挤出了一条道儿来。
只见戏台子上的景致变了变,一个洞穴中,丑丫头两只软嫩的小爪子好巧不巧地隔着紫纱衣,抓在了紫衣男子胸前的两颗小豆子上。指尖这么一揪,小豆子便被她拉了老长。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我的本事,你还并不知晓。”
……
戏台之上,景致变幻,或是悬崖绝壁上,或是香樟林叶间。或是红艳枫树梢,或是皇陵湖水中,或是千机冰雪城,或是倾色酒楼外……每一个画面,都只有两个人:风千霁、九明媚。
从最初互相试探,到之后的结为同盟,直至并肩作战……俩人儿一次次的嬉笑怒骂,一次次的相依相偎,如今瞧来,真真儿是哭笑不得。转眼间,一年光阴匆匆过,在十万年的岁月中,恰似沧海一粒沙、夜幕一颗星,那样的微不足道,却又璀璨得迷人眼。
周遭的魔物们看戏看得欢,九明媚只笑盈盈地倚着门边儿,抱胸观望着。凤眸儿从戏台子前后左右扫了一遍,终于停在了戏台后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身上。而那老头儿,也正笑盈盈地瞧她。四目相接的一瞬,俩人儿皆感到打心眼儿里迸射出的烟火,正将他们的心墙,炸个粉碎。
老头儿拄着拐棍儿,一步一顿地走出戏台,缓缓走到她面前。
“媚儿,我说过,杀了风烈,我从不后悔。千机城中一世烟波,我唯一悔恨的,便是失去你。如今,我只想同你一道,活,一起活得快然;老,一起老得畅然;打,一起打个痛快!我要将我的今生今世交予你,而你的今生今世……”老头儿渐渐褪了满头白发、恢复青丝美颜,伸出右手,轻轻地递到她面前,“媚儿,你,可愿予我?”
“不可以!”阿秘冲过来,施咒布设结界,要将俩人儿隔离开来。
九明媚与风千霁一顿,双双挥了手,将未成形的结界打散。她提溜着阿秘的脖颈子,他拎着阿秘的脚脖子,俩人儿一齐将这胖墩儿丢到淮阴怀里:“接好了!”
血魔淮阴唬了一跳,接下这烫手的胖山芋,呜呼嗟叹:“不就是跟你们开过个玩笑,怎么就这般待我?天杀的!”说罢,淮阴将阿秘拦腰一箍,丢进房里去了。
嘭!嘭!嘭!
酒水铺子上空绽放无数礼花,朵朵皆是红梅形状。红的是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