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炸响,整个儿天界电闪雷鸣。数万年来,天界已十分太平,除了翼望神君发疯的那一回,还真没见过恁大的雷。天界众人都被唬了一跳,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有的连修炼都暂停下来。他们催动灵诀,要瞧一瞧苍天大老爷这会子欢天喜地的,到底是要劈哪个。
碧玺台院子里的一株树上,七彩鹦鹉正抓着树枝酣睡,忽地一声雷,将它惊得翅膀乱颤,径自从树梢上掉了下来。
木荆正在树下扫地,顺手接住它:“没见过你这样笨的鸟,连飞都不会了?”
鹦鹉鸟躯一震,深感受辱,右翅“唰”地一挥,正好招呼到木荆左脸上。那力道,生猛得很,险些将木荆白皙的面皮儿刮下一层肉来。木荆微怒,要捉住它的鸟爪子倒吊起来,怎奈这鸟儿反应忒快,从他手下“刺溜”窜了。
“鸟,你去何处?!”
“鸟不愿同你这烂木条子作伴,寻魔头大人去也!”
“不可!”木荆边跑边喊道,“梅神说了,让咱们在碧玺台候着,哪儿也不能去!”
“鸟才不要被箍着!”鹦鹉扑腾着翅膀,一股脑儿地往诛神台的方向冲。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鹦鹉浑身一僵,颜色花哨的一对翅膀跟石化了似的,保持展开的形状,怎么都收不回来了。鹦鹉没了飞行的动力,“嗵”地一声摔下来。木荆拈了个诀,将扫帚化作一团云,丢过去接住它。怎奈它运道忒背,与云团子只差了那么两毫米,还是坚定地落在地上,摔了个眼冒金星。
“你就别折腾了。”木荆叹了口气,走过来,预备将鹦鹉捧起来,“那可是祛除魔气的法阵,在场的可都是数十万年资历的大神。咱们这样几百年的小仙。帮不上什么忙,就别去添乱了。再者说,梅神那样……那样可怕,你做什么非要寻她?”
僵直的七彩鹦鹉突地蹦跶起来:“你这没心肝的木条子。扫你的地去罢!”
说罢,它噘起鸟喙,抬起双翅,琥珀色的鸟眼里满是坚毅之色。苍天大老爷的雷忒厉害,让它飞也飞不得。不过无妨,翅膀用不了,它还有爪子不是?过去三百年,凭着俩腿儿不是照样儿祸害人?
于是乎,鹦鹉甩开膀子迈开爪,扑次扑次跑起步来。鸟身子一摇一摆,跑步时同企鹅挺像,笨拙得紧。
木荆眼瞅着鹦鹉撒爪跑了,心下微汗,真闹不明白。这蠢鸟稀罕梅魔头甚么?!梅魔头又凶又狠又毒又辣,简直的一串子红川椒,沾上一口都能呛得人眼泪鼻涕一把把。鹦鹉可也没少受这罪,为何还对梅魔头死心塌地?着实怪哉!莫不是,梅魔头对它施了什么咒术?
再者说,梅魔头就是太子妃不幸生活的根源。太子妃那样善良,念着往日情谊,还冒险来看望她。梅魔头倒好,态度不阴不阳,瞧着着实不舒服。这祛除魔气的阵法动用了天雷。其中痛苦不言而喻,木荆觉着这样挺好,一者,让嚣张的梅魔头吃点儿亏。知道知道厉害;二者,祛除魔气对梅魔头是好事儿,何须担忧?
木荆将云团子又变回扫把,继续扫院子里的碎叶儿。扫着扫着,雷声更响了,震得院中的树木都跟着发颤。树叶儿落得越发凶猛。这雷要是打在梅魔头身上……
木荆扫不下去了,左思又想,终于放下扫帚,悄悄赶往天韵宫。
————鹦鹉小分割————情深深,鸟萌萌——————
“诛神台上锁链紧,
苍天老爷雷轻轻;
魔头微微一灿笑,
且将电闪作照明。
天君天君你莫方,
再来几阵儿,我照样儿……收了去~”
九明媚从不觉得自个儿有什么吟诗作赋的天分,师父老头儿教的歌咏天界的神灵诗赋从来懒得背,倒是凡间戏本子里头的打油诗总能念叨上几句。这不,她被囚在杆子上,被苍天大老爷反反复复地五雷轰顶,轰得脑瓜子发懵,竟轰出了一首打油诗来。
这低幼程度、毫无押韵、毫无美感、毫无章法的诗句一念出来,立时把在座的神仙雷得里焦外嫩。偏偏九明媚嘻笑着,点了点头,自觉良好,场面登时尴了九九八十一尬。
轰隆隆!
天雷又劈下来,这才救了这尴尬的场儿。
九明媚的身体全部被金锁链困锁,只余一颗脑袋还露在外头。天雷每劈一下,她的脑袋就要颤上三回。从心肝脾肺肾到皮囊毛孔,从头顶到脚趾头,都疼得有如扒皮抽筋一般。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初道魔气在狂飙乱窜,它们仿佛察觉到了威胁,所以拼命地往她的仙灵里头猛窜。照这样下去,她入魔的程度只会加深,不会减弱。
她努力笑着,笑得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美丽,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争取仙灵不被发狂的初道魔气占领。可是,天雷在驱赶初道魔气的同时,也在击溃她的身体和意识。她的笑越来越浅,原本高昂着的脑袋也缓缓地垂了下去。
“明媚,撑住啊!”太子墨祁高喊道,“抬起头,抬起头!梅神是绝不会低头的!”
九明媚猛然惊醒,忽地抬头,血红的唇已变作深黑色,正是魔气占领仙灵的症状!
天君沉声道:“天剑,起。”
诛神台上空,依旧浓云密布,电闪雷鸣。但是苍天大老爷已经不再往下头那可怜的小姑娘身上劈雷,而是老老实实地杵在上头看热闹。
北鹰神君挥了挥鹰翅膀,眉心褐光一闪。他从那褐光中抽出一柄长剑,剑尖直指九明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