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来的越来越凶猛,我感觉自己的胃部都已经开始萎缩了,甚至一度担心它从此失去了应有的消化功能。
如若不然,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饥饿呢?
应该是饿过头了,也消耗过度了,致使我彻底丧失了感知饥饿的能力。
既然连饥饿都感觉不到。是否意味着我快要死了?
我在心中悠悠一叹,往日经历的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恍如昨天。
此时的我真的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不是旁观别人,恰是旁观自己。带着绝对冷静的心态。
与同龄人相比,我的经历算是超乎寻常的:
先是遇到了死人花,然后父母双丧,紧接着遇到了社会上的种种歧视,后来又遇到了我师父,再后来几次经历生死,到现在被人无端算计面临活活饿死的局面。
如果把我的经历全部书写下来,足够写成厚厚的一本书了。
只可惜这本书开头绚烂结尾仓促,而我所有的经历加在一起还是没能成就一个足够成熟的自我。
如若不然,现在的我早已凭借冷静机智以及超乎常人的心念力一举脱困,而不是躺在这里等死。
现在的我足够成熟么?
应该足够了,至少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即使面临马上就要被活活饿死的悲惨结局,我还能够非常冷静的回顾往昔。
可是另一方面,某些负面能量也被进一步放大,比如说。狡诈和多疑。
所谓成熟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存在,一方面我渴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和尊重,另一方面我又对别人充满质疑,生怕别人无端算计我,就像这几日的遭遇一样。
慢慢的,一个平衡点就会产生,介于自保和信任之间。
相对于他人而言,我心中的平衡点设置的极底。
我变得越发偏执和自闭,除了自己以外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忍受饥饿期间我不是没有想起过体内的死人花。
我也知道借用死人花的力量可以让我彻底摆脱困境。
可我不想借用它的力量。
因为我有信仰,而我的信仰偏偏是“持善心、守正念”,倘若借用了死人花的力量,就是我对邪恶妥协。从此我的信仰将不复存在。
到底是信仰更重要还是生命更重要?
我认为前者具有无可非议之重。
所以我执着的坚持,宁可被活活饿死。
这才是我的本性,偏执到疯狂的本性。土台农才。
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直到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我缓缓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
这时候我发现死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是我坚持的信仰让我无惧死亡。
此时门外有声音传出。
有人说:“周叔叔你看,他都被饿成这样了,都没有想起过借用异常能量脱困的事情,更没有发生异常能量回补他身体的事实,这说明诸葛平候完全是一个正常人。”
这是花伴月的声音,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叫另外一个人周叔叔?
那个“周叔叔”说:“我们对他进行了各项检测。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本来我打算进一步解刨他,结果被你阻止。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如今看来,他的确通过考验了。”
这个声音是周怀玉的。
难道整件事情都是周怀玉策划的?而花伴月同样知情?
可是为什么?!
就为了测试我诸葛平候是不是正常人?
如此说来,我这些日子经历的所有,他们都历历在目?
倘若观摩的人群中没有花伴月还好,可是她在,她一直在。
这让我很难接受。
我像一颗毫无根基的青草,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前来解救我的正是我最爱的人。
本来这事一件好事,可是在我看来这是一个笑话。
笑那“我有凌云志,功盖武乡侯”的诸葛平候;笑那曾经歇斯底里的、躺在自己的屎尿里痛哭流涕的诸葛平候。
我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如此狼狈,可是我一度狼狈到让自己恶心!
即便后来的我终于可以轻松面对,可是她终究还是看到了我的狼狈。
瞬间衍生出来的心理落差如此微小又如此宽宏,即便是穷极一生也很难弥补。
我缓缓闭上双眼,再也不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你们是豪门望族玩弄我于鼓掌之间,你们是豪门望族看生死于嬉笑之前,可是你们忘记了一件事情:草根也有自己的尊严。
凭什么拘我就得求饶放我就得感恩?
你们从头到尾有没有问过我本人的意思?
此时我的信仰还在,可我对豪门望族再无半点儿好感,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戒备和隐隐的敌视。
至于花伴月?
忘了她吧。
在我内心里,宁愿干脆利索的去死也不愿让她看到我在小黑屋中的一幕一幕。
救命之恩可以慢慢报答,可我过不了自己的心关,我感觉现在的自己配不上花伴月。
浑浑噩噩离开小黑屋,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
宋德明不厌其烦的跟我描述如何请求周谨,如何获得花伴月的联系方式,如何恳请花伴月前来救我。
絮絮叨叨半天之后他又说:“花伴月课程紧急,只能仓促往返,无法亲自来看你,她让我代为问候。”
我弱弱的回应:“有恩可以报恩。”
宋德明怒火三千丈:“单是一个报恩就能了解?难道你体会不到花伴月的真心?”
我不再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