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躲在角落里,借着黑暗,我能躲上一阵子,但是等油灯照亮这个大厅,我肯定就躲不下去了。我有些慌了,我开始想计策,我在想等巴图发现我的时候,我要怎么解释。关于巴图的坏脾气,我已经有所耳闻。
巴图留我在家,或许只是因为我是阿穆尔带回来的。这里毕竟是巴图的家,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还好,但如果真做了过激的事情,巴图的怒火,肯定忍不住。我不怕巴图,怕的是因为嘎查里的大动静,会招来警察,那个时候就麻烦了。
我正着急着的时候,一道温柔清亮的声音在大厅里传了来。
“不用了。”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巴图停下了脚步,他问女人为什么不点灯。女人回答说,她今晚不想弹了。黑暗里,沉寂了很久,我一直不敢弄出半点动静,生怕他们会发现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巴图开口了。
巴图问为什么,女人的回答很简单,她说她今天累了,不想弹,现在就想回房间去。我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听到巴图长叹了一声,巴图说,这么多年了,他唯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听女人弹钢琴。
巴图的语气。非常诚恳,也难得,他会说这么多话。这和我在餐桌上看到的巴图,完全不一样。巴图的话音刚落,大厅里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沉默过后,先开口的,还是巴图。巴图的声音有些颤抖:“为我弹琴,真的有那么难吗,你知道,只有看到你弹琴,听到你弹琴的时候,我才会笑。”
我记得阿穆尔说过,巴图是基本不笑的,就连阿穆尔也只见过巴图笑了几次。现在我明白过来了,巴图会笑,是因为这个女人。巴图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怎样吗?可是这么多年了,我真心待你,你都没有感动,你为我弹的曲子,都是充满悲伤!”
女人也回答了:“你要听吗,那我去弹。”
巴图的声音里有些喜悦了:“那我去点灯。”
“不必了,你就在黑夜里听着,我要给你弹一首新曲子。”女人的声音顿了顿:“曲子的名字。叫黑夜里的新娘。”
没过一会,我就听到了钢琴的声音。曲子的调调,不再像之前我听的那么古怪和悲凉,相反的,曲子的节奏很轻快。音符很俏皮。女人弹的非常顺畅,在如此的黑暗中,音乐却丝毫不受影响,足以看出,女人早已经把钢琴上的按键摸熟,记在了心里。
曲子的确很欢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越听越悲凉,那些音符全部环绕在我的耳边,等最后一个音在大厅里回荡,之后再散去的时候,我的心像是沉在了谷底。这种感觉,来的非常莫名其妙。
掌声,在大厅里响起,一个表演者,一个观众,一场黑暗中的演出,就这么结束了。女人把这首曲子,起名为黑夜里的新娘。巴图一步一步地朝着女人走去,但是没走几步。巴图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的心又是一沉,我怕巴图已经感觉到了异常。
不过,这个时候,女人叫了巴图一声。巴图问她怎么了。女人叹了口气,问巴图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弹这首曲子给他听。巴图说,他不知道。女人不再犹豫,直接开口了:“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娶我吗?”
巴图的声音激动了起来:“你愿意嫁给我?”
“不嫁又能如何,我嫁你,你愿意娶我吗?”女人问。
女人的话音才刚落下,巴图就连声回答:“我愿意,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这首曲子,就当我们婚前的礼物。”女人说。
我听到了巴图跪下的声音,巴图的声音激昂:“我巴图,今后一定好好对你,不负你,爱护你!”躲在大厅里,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撞上一场求婚,只是这个时候,我也无心替他们祝福。我只想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终于,这两个人慢慢地朝着大厅外走去了,大厅门马上就要关上的时候,我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就在大厅门马上就要关上之前,我听到了巴图说的一句话,我的大脑瞬间像要炸开一样。
巴图说:“徐芸,谢谢你。”
大门关上了,这是我听到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瘫坐在地上。像傻了一样,在大厅里坐了很久。徐芸,我不会听错,巴图叫的名字,就是徐芸。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个叫徐芸的女人,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徐芸。
我本以为,找到徐芸这个女人,要费很大的功夫,可是现在,我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她,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找到了她。我的脑袋里很乱,她刚刚弹的那首钢琴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恢复理智。我扶着墙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房间内。躺到床上,我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合眼。我的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徐芸这个名字,我咬着牙。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去了。
我在想,这个人分明是爸爸的妻子,为什么会和奇怪的巴图走到一起,竟然还答应他的求婚。甚至说,这场婚姻。还是徐芸自己主动说出来的!我感觉到了愤怒,心里的火冒了起来。
理智还是有的,我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这个徐芸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妻子。天一亮,我就坐到了餐桌边上,大家都还没有起来,等阿穆尔打着哈欠发现我的时候,他还惊讶我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盯着阿穆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