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就是在这座祆教的殿堂里,符合我身份的火坛边,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允许,让我们二人缔结为圣婚。”高文很诚挚地低声说出这句话来。
卡贝阿米娅最初的表情是惊愕,而后她的眼瞳好像蒙上了层水雾,在柱台上火焰的照耀下如星辰般闪烁着,宛然充盈着激动不安的泪光。
她一个保罗派的执政官,对面一个大公教的列品圣人,大医院主保人,光复圣墓的圣战士,保罗派平信徒外加金牌小卧底,总之是个一言难尽的身份居然会在这里,以式微多年的祆教“圣婚”来结合。
这真是好奇怪。
想到这里,圣妹用手指摩挲着眼眶,泪水很快就顺着缝隙涌了下来。
高文脸上带着点愧疚,双手伸出扶住她的脸颊,“我知道这是个很奇怪的方式,虽然我们当初有过误会和敌对,甚至还有过刻骨的仇怨,不过现在你也为我付出许多,我思前想后,只能用祆教的仪式来给你个稍微的回报。”
也就是说,祆教的圣婚本来是血统纯正的王裔间的行为,娶妹妹,娶姐姐,甚至父亲娶女儿,还都是亲的不含糊,就是为了保持家族的“纯洁”。但高文和卡贝阿米娅根本没血缘关系,而他俩也根本不是波斯王室的后代,连亲缘关系都没有,也就是借着这层壳罢了。
毕竟保罗派也多少受到此种宗教的影响。也毕竟高文一直称呼卡贝阿米娅为自己的“圣妹”。
“可安娜”
“我明白安娜知道会不高兴,所以这场圣婚也只能这样,在这隐蔽外加没落的殿堂之内,并隔绝在正统的宗教见证之外,只有你和我。”高文语带愧疚。
“这样也很好啊。”圣妹拥入了高文的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胸膛,满足地喃喃道,“反正我已经不想再以什么执政官的身份去和各种正统教派争斗了,我本就不是擅长厮杀的人。哪怕就这样,不管是什么形式,有个温情的承诺和牵绊,也是很好很好的。”
这时候烈烈的火焰塔柱边,高文突然说了句,“我似乎明白,保罗教派的最大弱点在哪里了。”
“唔?”
“因为你们吸收了摩尼教的东西,声称光明和黑暗会不断争斗,这样的话哪个王国会接受这样的教义呢?因为任何位君王都不会把何为光明、何为黑暗的判决权授予你们,更不希望臣民从中汲取斗争的哲学。”高文的话语是一针见血的。
“那你也会厌弃我?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挡你成为君王了。”卡贝阿米娅仰起饱满的额头和乌黑的发辫,“而我又不愿意丢弃我平素的信仰。”
“当然不会,我还准备把你们的会堂布设在帝国西部的边境呢!但我知道,以后我要将教义精髓由原本的斗争,变为服从,这样你和你的信仰才能以新的躯壳和外貌生存下来,赢得世人的喜爱。”高文的大手抚着圣妹的秀发沉声说到。
“我把权力连带我自己都交给你这个平信徒了,你篡夺了所有,就篡夺占有下去好了”
六月份,高文的旅团军队已返归到了阿尼城和赛凡湖,于丰美的夏季牧场休整了一个月后,便前往到托耳托米堡与赫拉克勒斯的叶凡杜尼旅团会师,忽然向南方的基拉特帕沙国的扎格里丁发去照会,声称:
“你在先前是伊斯法罕的奴隶(塞尔柱的体系里,几乎所有的地方领主都等同于苏丹的奴隶),现在和以后依旧是。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现在你的主人已传唤你,要求你将整个凡湖交给我,而你本人则回到伊斯法罕的马厩里去劳役那么便服从这个命令罢!”
扎格里丁得到信件后怒火万丈,点齐了整个国家的兵马,驻屯到北境军事要地曼奇克特城,准备拼死抵挡高文言而无信的侵攻。
很快扎格里丁就发觉自己被孤立了:现在塞尔柱将高文视为复国的仲裁者,和消灭异端的英雄人士,先前与其的对立不但一笔勾销,还馈赠许多礼物和钱财贿赂他,故而扎格里丁向伊斯法罕方面寻求援助的请求遭到严厉的驳斥,并得到这样的回复,“无所不能的苏丹已赠送给akin(高文)一条能让你皮开肉绽的鞭子,也许它可以教会你低眉顺眼地服从命运。”
而巴格达城也是如此,哈里发对仲裁后的现状甚是满意,也表示完全置身事外。
至于阿勒颇、大马士革、摩苏尔更不消说,其中摩苏尔总督科布哈还指令军队北上,大有配合高文夹攻基拉特帕沙的态势。
孤立无援的扎格里丁害怕起来,在舍尔邦月(伊斯兰历的八月)的中旬带着骑兵先是逃离曼奇克特城堡,随后又丢弃了凡城继续往东逃跑,直到完全消失了踪影为止。
整个富饶的凡湖地区,兵不血刃地向塔尔苏斯军队洞开了门户。
曼奇克特城外莽莽的苍茫山野里,整支塔尔苏斯的军队驻扎在这里,士兵们找寻到三十四年前在此全军覆没的罗马兵团的某处踪迹:在浅土之下掘出了数百具战死或遇害的尸骨,集中掩埋于一所修道院四周,并在坟茔竖起许多悬挂着花园的十字架。
这里曾是罗马帝国的耻辱崩溃之地,而现在高文要带领所有人,重新于此地进发他拄着磷火之剑,站在被诸支队阵列簇拥的处荒山土岭上,望着于金黄色夕阳下远方熠熠的群峰,慷慨万千:
十二年前在尼西亚城外,我一无所有地来到这个世界,凭借着魔鬼的馈赠,抛弃了对上帝的敬畏,一路攀爬到了如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