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罗曼长大嘴巴,喉咙里全是痰涌的咕噜声,他看看阿尔摩什,看看大主教什马拉歌德,又看看满脸恐慌立在榻边的亲生儿子,他在不断哀求父亲“请务必头脑清醒下达遗命,不要被人蛊惑。”“主教阁下,我想”科罗曼便又把脑袋扭过来,用种很可怜的表情和神态望着什马拉歌德。“想都别想!科罗曼我的孩子,我当大主教这么多年,你的罪愆我是一清二楚的。现在你必须让出王座来赎罪,不然你的灵魂只能下地狱去。”大主教神情激动而坚决,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科罗曼便闭上眼睛,而后巴罗们和大主教都不断逼近,发出很大很嘈杂的声音对老国王各种威胁。“科罗曼我的陛下你马上就要死了,人死了这王宫这权势还是你的吗?不,你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抉择,上天堂,下地狱,请快点安排好身后事。”什马拉歌德歪着嘴唇目露凶光,不断打着手势,带着吊坠的十字架在科罗曼的双眼前舞动着,好像代表某种审判。老国王还是屈从了,在儿子啜泣声中,他叫王宫掌玺官自库房里将几样东西给取来了。一件是王族始祖圣斯蒂芬穿着的红白相间的铠甲罩袍;一件是刻着“圣斯蒂芬”字母纹路的王室印章;一件是科罗曼当初登上王位时所制造的黄金圣冠;最后一件是当初马扎尔七个部落联盟的血誓之书,新的国王可将指印摁在其后,代表政权的合法性。当这几件东西摆在榻边的长几上后,科罗曼挣扎着半坐起来,手颤抖着摸在阿尔摩什的头顶上,“你会忠于匈牙利王国,对不对?”“是的兄长,我当然会引导这个国家复兴强盛。”“你会手举着这面神圣的用圣斯蒂芬罩袍所做的红白色军旗,抵抗四面八方的入侵者对不对?”“是的兄长,我会保住匈牙利现有的所有疆土。”“你会改善和德意志兰、希腊两个大帝国间的关系,并加深和大主教、波兰、波希米亚等尊者间的友谊,对不对?”“当然兄长。”阿尔摩什不假思索。“最后,你愿意并能够代表在场所有的巴罗们,接过我的王座吗?”阿尔摩什等这句话等了足足十二年,当年这个王座就应该是他的,不过是从僭越的兄长那里收归回来罢了,但是表面上的禅让工作还是要做的,于是阿尔摩什便伸出手指来,指着《马扎尔血誓之章》喊到“我愿承受圣冠!”于是当着众人面,科罗曼转身把悬在床头的匕首拔出鞘,寒光一闪。他割破的,是儿子伊斯特瓦尼的手指。接着科罗曼忽然恢复气力,翘着胡须,眼中精光四射,狠狠牵住儿子滴血的手指,把血指印摁在了《马扎尔血誓之章》空白之页上。“兄长这是什么意思?你根本没病!”阿尔摩什大怒,站起身来。“滚开阿尔摩什,你根本没权力继承这个王国。”科罗曼满脸奸诈,晃着匕首。大主教更是恼怒,但他还没说出谴责之语来,科罗曼就坐在榻上对他说“你被驱逐了什马拉歌德,你个蠹虫。危害王国权力和秩序的混蛋,哪怕现在要掏出三个银币来救国的话,你建立的教会教士肯出钱的都找不齐三个人来。”“你混蛋!谁敢来接手我的岗位?”大主教的脸都扭曲了。话音刚落,王宫的墙壁上暗门忽然扭转开来:一名披着法衣的僧侣突然出现,朗声回答说“鄙人可以,忘记介绍,鄙人是来自巴里城正统教廷的‘圣座使节’达努斯。”这位僧侣自报身份后,那道暗门和门阍处忽然涌出许多手持利剑的武士,那位之前被“逐走”的托努佐巴也走出来,瞬间就把在场呆住的巴罗们武器全部收缴下来。原来先前托努佐巴,早就和国王暗中对好了剧本。大伙儿背脊发寒,原本认为大主教和阿尔摩什在内,大队扈从私兵在外,这座王宫根本在己方控制下,但谁想到奸诈的国王会有暗门和伏兵!阿尔摩什顿时瘫跪在地板上,乞求兄长,“我愿交出所有采邑。”“你啊,从你十八岁返归匈牙利以来,先后对我和伊斯特瓦尼掀起十七次叛乱或谋害,你真的是个职业的熟练的,但又蹩脚的造反家啊。”科罗曼轻巧地如头老猿猴那样,跃下床踱着跛足,披上了大氅,望着自己弟弟嘲弄,“真是可笑,你居然还活到现在,活到了三十八岁的年龄,”“那是因为兄长的宽恕!”阿尔摩什立即讨好道。“你不感到厌倦,可我感到了,足足十七年,几乎每年一次的叛乱,连带着叛乱后兄弟温情和解的虚假戏码,我真真正正地厌倦了!”科罗曼胡须戟张怒不可遏,他竖起手指,“你刚成年归来,就联络波兰企图推翻我,我宽恕了你,还给你王室采邑三分之一,并把整个下潘诺尼亚都交给你统治;你的回报是三年后,又先后串通波希米亚大公和德意志皇帝亨利第四,对我用兵要把我赶下王座,我又宽恕你,把新征服的霍尔瓦特也分一半给你;结果你趁着我出征又在后院叛乱,据守住蒂瓦河不让我归来,最后在巴罗们的和解仲裁下才放我回王宫;教廷发动东征后,戈弗雷带着军队从王国经过,你好像看到希望,又勾结德意志皇帝和戈弗雷准备驱逐我或要我的命——但戈弗雷却是正人君子,拒绝了你,也让我的王座安稳了几年,然后我以为你能收手,但你很快又买通我的奴仆和侍从,开始下起毒来”怒斥到这里,科罗曼愈发激动,他变转了话题,冷冷地对弟弟、大主教和叛乱巴罗们说,“你们也许感到奇怪,为什么我的消息如此灵通呢?那是因为——我早就和君士坦丁堡达成了和解,这是场微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