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战便战,我们常胜军可不是孬种!”巨大的沼泽前,郭药师的五营人马共八千人,分为前三后二的阵型,背水誓死一战。
郭药师将辎重垒成高台形状,亲自执旗立于其上指挥全军,常胜军一军五营,一营五都,每都二百士兵,又分为五队,战队为二,驻队为三,如此共有五千头戴皮笠子的矛兵、长刀手、箭手,夹杂为花队,前队持矛,后队则持弧矢弩机,间有火铳。此外又有马队一千五百,分为前左右三翼,拱卫战阵周边,持均衡之意。更有弩士八百,于阵后两厢架设旋风炮、神臂弓、床子弩数叠,并簇神武大将军重炮两门,铁蒺藜炮三十门,都设于步兵旁牌之后,旁牌后更伏有刀牌手一千二百,持铁团牌和短柄刀,专门用于接阵后的散兵鏖战。
一时间,鼓角争鸣,各色大旗、五方旗自常胜军中央和两厢挨个竖起挥动,郭药师居高挥动令旗,咚咚咚咚急促的第一遍鼓点声里,所有常胜军士兵都架好了箭簇,竖起了长矛、长刀,接着鼓声停歇,八千士兵高呼“于,于,于”,而后鼓声又起,八千士兵高呼“杀,杀,杀”,将枪头、刀刃和旗幡统统端平!一时间气势如虹,杀气阵云横溢,如此鼓声响了又响,接连“于于于”,“杀杀杀”循环三次。
对面一个古里外,高文军团前列的轻型火炮已经带着轮子被迅速安置后,回旋后推出,布置在两翼,形成个倒扇形的火力角,炮手们或跪或立,开始测准炮击距离......
高文站在阵后的御伞下,静静看着面前常胜军的阵型错综变化,烟尘滚滚,人马穿来穿去,各色旗帜绕得他眼睛都有些花了,就像看场大型的团体操表演。
“砰,砰”,两声悠长的巨响,震得两军间的土地都索索发抖——郭药师身后的神武大将军炮突然吐出两团火焰,石造的炮弹飞过了己方密密麻麻的人头,砸出两团巨大的烟尘,在高文炮兵阵地前大约三百尺处,但没造成任何损伤。
烟尘慢慢散去,整个场面寂静下来。
说实话,所有旅团的士兵都被这炮声吓了一惊,许多老兵肩膀都抖了两下,他们本能弓起身躯,准备握紧矛柄或铳机,准备和敌人接阵厮杀。
但,而后,被威武的炮声鼓舞起来的常胜军士兵,一动不动,顿时又将武器的底端狂点着脚下的土地,齐声呼喊“扎——————!”
而此刻常胜军前列的马队也涌出来,将骑矛架在马头前,立在原地,齐声大呼“杀,杀,杀!”
沉闷骤烈的轻炮声,霹雳般炸起:对磨磨唧唧的“常胜军团体操”感到不耐烦的皇帝劈下手臂,阵前的数十门轻炮开始轮番射击起来,铅丸铁弹雨点般打在常胜军前列的马军头上,顿时烟雾鲜血四溅,许多马军士兵被打倒在地,没翻的也争先朝身后步军的“阵门”处回奔。
“怎么回事?”督战的郭药师也大骇,西征途中但凡巨炮发射,野战的那群蛮族部落都被吓得或逃或降的,现在两发炮弹都打出去了,敌人毫无错乱不说,还使用炮火回击?
先前耶律大石曾要告诉郭药师拂菻军队作战的要诀战术,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药师是个高傲的人,此外他还认为麾下八千人“阵法精熟无比,可保万全常胜”。
接着,罗马军阵里射程更远、炮弹更重的长管炮开始射击,就像点名般,一发重炮弹飞入常胜军队列里,往往成段成排的士兵被击飞打翻。
很快,郭药师就发觉整个军营的阵型,在对方持续不断的炮击下,被一块块啮咬崩塌。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却发觉拂菻人原本厚实的方阵开始运动起来,慢慢变长,也慢慢变细,说是“慢慢”的,但当郭药师犹豫不久后,拂菻人两翼各伸展数千尺的阵线已经形成,并不断步骑合阵,在彼方炮火的掩护下,朝着自己逼迫而来。自远处看去如团团荆刺般的,那是敌人士兵肩膀上扛着的巨大长矛,一旦它们端平冲锋,将把最恐怖最沉重的杀伤实施在阻拦者的血肉之躯上。
跑动中,拂菻人的骑兵慢慢脱离朝前到步兵矛阵前,骤然驰突起来,许多人举着长矛、抡着亮闪闪的马刀,在不断炸裂的炮灰当中,喊着口号往前舍生忘死地扑着。
“皇天后土在上,郭某今日怕是要在此地殉国了,但耿耿忠心,日月可鉴,日月可鉴!”郭药师回首望去,是无垠的水淹沼泽,往前望去,弥漫的烟尘当中,敌我双方各色武器交错搏杀,但前列已有不少常胜军士兵开始将旗帜或武器抛下,不愿再战,对着蜂拥而来的敌人骑兵做出降服的姿势,此刻郭药师不由得涕泗横流,仰面长吁,便拔出剑来准备往脖子上勒。
几名虞侯顿时抱住将军的腰,没人抓他的胳膊,导致药师一不注意用剑把自己的腮帮给割破了,美髯也被割裂一把,四处飘散,疼得喊叫起来,“我战死后,就把这胡须和牙齿送给公平王殿下,说药师在此地尽忠了!”药师自杀未遂,血流满面,顿足哭道,将被割下的胡须包在一方锦帕里,又抓住地上的石块,砸下两颗牙来,对一名虞侯喊到,叫他备马突阵而走,去莫夫城报告自己的英勇战绩。
战至下午时分,经过惨烈的战斗,常胜军死伤三百人上下,其余全部投降,等于全军覆没。有逃走到沼泽和山地里的大概八百人,也几乎全被小莫夫城当地的民团和百姓抓获,扭送到了皇帝营地里来。
各种缴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