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夏天,曲潋成了镇国公府的常客。
在镇国公府里,她最喜欢的地方便是淑宜大长公主的寒山雅居的安息室里。寒山雅居本就建在半山坡上,虽然显得过于空阔,使它显得有些冷清孤寂,没有太多的人气,可是却更清凉。它的山风比不得野外,但是却比京城其他地方的要舒服多了,而安息室里四个角落都会固定放上冰盆子,将室内的温度弄得温温凉凉的,在这像蒸笼一样的夏天,简直是人间享受。
曲潋每次来,都要窝在这里喝上一杯冰镇过的酸梅汤,趴在炕上不想起来,每每都会被淑宜大长公主拍着她的背笑话她像只虫子一样,然后她会很厚脸皮地说,这是苦夏没办法,很快又将淑宜大长公主逗笑了。
初见时,淑宜大长公主那副凛然尊贵的模样将她吓得不行,可是当渐渐接触后,发现这不过是个习惯了孤独的老人,而且也很好哄,只要忍住畏惧,真心相待,她也会像个好长辈一样爱护晚辈,让曲潋渐渐地拿她当祖母一样对待。
——反正她以后嫁过来了,淑宜大长公主也是她的祖母了。
老实说,淑宜大长公主满足了曲潋两辈子对于奶奶这种长辈的幻想,虽然这位祖母平时高贵威严,生起气来吓得人战战兢兢,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可当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怎么顺毛摸后,很快便能在她老人家面前如鱼得水。
至少,曲潋现在在淑宜大长公主面前是越来越自在了。为此,纪凛还曾有一次笑着对她说:“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才是你祖母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俊丽的脸庞上流溢着一种让人心折的柔色,让人打从心底里喜爱起这名少年来。不过让曲潋脸红的是,他话里话外还透露一个意思,便是让她快点及笄,好将她娶进门来,到时候淑宜大长公主就真的是她的祖母了。
来镇国公府的次数多了,曲潋渐渐也放开了自己,将这儿当成了另一个可以正常往来之处,同时也减少了去平阳侯府的次数。
自从上回骆老太爷的寿辰后,平阳侯府在京城中沉寂了许多,平阳侯府的人也不太在外面行走了,就算出外行为也低调了许多,不若以往般张扬。不说曲潋因为淑宜大长公主插手不再像以前那般频频往平阳侯府走动,就是曲沁这亲外孙女也不常去了,反而是待在家里,除了陪季氏礼佛外,便安心待嫁。
明年三月便是婚期,如今也不过半年的时间,曲沁开始准备自己的嫁衣。也因为如此,不像过去一般去平阳侯府倒也没有人说。而骆老夫人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接外孙女过去了,曲沁对此虽然有些怅然,却也很快便接受了。
比起曲沁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出门也是陪季氏去寺里上香,曲潋反而过于活沷好动了,只要淑宜大长公主派人来接,她从来没有拒绝过,都是高高兴兴地出门。不过,季氏和曲沁都对此乐见其成就是了。
还未成亲,淑宜大长公主便这般抬举曲潋,对曲潋只有好处没坏处。况且这也是在成亲之前多和镇国公府的人认识,以后嫁过去时,就不用像其他的新嫁娘一般,到了夫家两眼抹黑,被人欺负后有苦说不出。
所以,大家都乐见其成,曲潋也只好继续攻略镇国公府了。
秋高气爽,京城的气温也渐渐地降低,白天虽然仍是有些余热,但是夜晚已经不会让人热得难以入睡。这种凉爽的天气,十分适合登高望远,或者出行旅游赏景。
曲潋也不像夏天时,因为天气热不喜欢出门,所以在来镇国公府,见到寒山雅居外的园子里的海棠果成熟了,便叫上纪语,两人欢快地去采摘了。
粗使婆子搬来了梯子,架到海棠树下,让两人可以爬上去摘。不过曲潋一看到要爬到梯子上去,脸色便有些发白,最后只道:“我有些怕高,语妹妹上去摘好了,我就摘旁边的那些低矮的。”
在纪语眼里,曲潋虽然长得柔柔弱柔的,但是和她相处久了,会发现她简直就是个皮实的,原本以为她爬个梯子也不在话下呢,没想到会吓得脸色煞白,这一刻,还真是和她那模样儿相配。
纪语也没有强人所难,当下笑道:“那好吧,曲姐姐你去摘低的那些,高的由我来。”说着,她挽起袖子,一副雄壮威武的模样去了。
曲潋看得汗颜,似乎自己又无形中将个端庄贤淑的姑娘带坏了。不知道纪二夫人发现自己女儿变成个女汉子后,会不会再阻止她们往来。
就在两人欢快地摘海棠果时,从月亮门中转进来了一群人,曲潋看去,正好见到被一群宫女嬷嬷簇拥过来的襄夷公主。
好一段时间不见,襄夷公主变得更漂亮了,她的身材比平常的贵女要高挑,发育得也比同龄的姑娘要好,已经具有少女迷人的妙曼风韵,站在风中微笑时,脸上明媚的笑容如一副炫丽多彩的油墨画,对眼球造成一种野性的侵略性。
“曲妹妹、语妹妹,你们在做甚?”襄夷公主叫道。
曲潋和纪语忙停了手中的活,上前给她请安,方回答道:“在摘海棠果呢。”
襄夷公主有些嫌弃道:“这东西酸得倒牙,你们摘它做甚?”
往年这种海棠果除了药用外,只有一些贪嘴的下人会摘来吃,主人家可不吃这种东西,所以镇国公府的这几株高大的海棠树结的果子一般都会让它自己在枝头上长,直到熟透了自己掉落,或者是丫鬟们自己来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