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社”各骨干或多或少都有掺合“凯旋白糖”,或者其它取个什么“流窜白糖”“逃跑白糖”名的白糖业务,但还坚持拿来做核心产业的,并不多。
一条甘蔗从伺候出来到收割,尽管利润最高的的确是制糖业,然而因为皇家把持朝廷调控,精华地区的利润,基本都被皇族王公之流瓜分。张德当年拎出来的代理人维瑟尔,如今的主要业务,也不再是发卖“凯旋白糖”。
邹国公和琅琊公主夫妇,如今不管是公府还是公主府,主要开销的财源,其实是菌菇干货的收益。
甘蔗叶粉碎之后只要处理得当,是相当不错的菌菇基料,公府后厨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是天天都能吃到“小鸡炖蘑菇”。
双孢菇产量不低,“口蘑”这个概念在贞观十五年之后,也算是为时人接受。至于香菇、灵芝,主要就是做干货。
原本逼格还算达标的灵芝,被弄成“批发货”,着实恶心了不少人。
抛开已经谈不上多少的部分白糖利润,公府和公主府虽然早就不参合具体的朝廷事务,但日子比大多数实权衙门的一把手,还要过得滋润。
至少侯君集在黑了一个金矿之前,日子绝对没有张公谨过得舒服。
尤其是迁都之后,邹国公府的“后厨效应”得到放大,乃至皇帝也不是没有去过几回姐夫府上打游击。
原本制糖业的残渣,主要是用作饲料或者“零嘴”,但长溪县蔗农或者渔民的一个“脑洞”,居然就开发出了一款新酒。
同样都是用到蒸馏技术,但其背后本质,有重大意义。
国朝除了葡萄酒等果酒,大多数酒,都要用到粮食。贞观年的葡萄酒依然不便宜,虽然并没有“脱糖”,当然真要“脱糖”,国朝上下,大约还是会重新加一把白糖回去……
毕竟,雪碧还没有被发明。
而“糖蜜”,或者说制糖业的残余物,它并不是粮食,在名声上,天然要比粮食酒要好,甚至皇帝也会公开赞赏推动。
事实上有时候为了避免被喷子喷,皇帝摆宴,咬牙也要上葡萄酒,再贵也要先堵了别人的嘴。
可要是有了“糖蜜酒”,就能省下一大笔钱。不但赚了名声,口袋也要轻松,更重要的是,按照贞观十八年甘蔗平均亩产八十石的水准,这酒的产量绝对不会低,可以迅速平掉粮食酒的市场。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甘蔗过了长江就产量锐减,在没有规模化钾肥磷肥之前,想要短时间内给甘蔗来一发入魂,难度系数太高。
凭甘蔗的产量,能够动摇“甘蔗酒”大肆扩张的阻力,大概就是北地大户,尤其是掌握大量土地资源粮食存粮的世家豪族。
论回报率,酒类销售的利润,远比盐铁还要高,只是因为酿酒侵占大量粮食,历朝历代才不得不时不时禁酒。而即便是朝廷禁酒,世家豪族也从来不会理会,“私酒”盛行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如“五姓七望”之流,根本视朝廷法度为狗屎。
倘若回溯时光,人们会回味“即墨老酒”“孔府家酒”等美酒的滋味,但实际上,这些美酒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宣扬一种江湖地位。
房遗爱只看到了“甘蔗酒”的前途,但作为江汉观察使,作为大唐官场新兴的“山头”,老张看到的,却是将来房遗爱被中原老铁打的满头是包的惨象。
到时候北地豪门攻讦“甘蔗酒”不会去纠缠这个酒是不是侵占粮食,而是只会拿酒说话。至于私下在官场交往中,视“甘蔗酒”为“贱酒”,老张也可以预料。
实际上,张德当年大力推广葡萄种植,就是尽量的降低葡萄酒成本价钱,然后替换掉“高端酒”市场。
朝廷诸道贡酒,无一例外,都是世家珍藏。即便偶有商贾,也不过是勋贵世家的“白手套”,纯粹靠技术发家然后顺利入贡的,从来没有过。
只可惜葡萄种植本身就侵占良田,抗风险易经营能力,又远不如甘蔗,故而葡萄酒的产量虽然大大提高,价钱不断走低,但依然不能对各家土豪产生致命一击。
然而“甘蔗酒”却是不同,它是以“副产品”的形式出现,属于单位亩产的额外效益。同时和葡萄酒一样,并不产生粮食侵占,道德上完美,唯一瑕疵,大概就是出身不好,太过低端。
新老贵族真要隔绝真要玩逼格,老张也没什么办法。
但有一个,不拘新老权贵,想要再依靠自己的海量粮食来冲量销售自家的美酒,可能性就不大。
光凭“甘蔗酒”的量,老张哪怕明知道房遗爱很有可能是拿他当“枪”使,他也不介意跟这些个“老酒”掰掰腕子。
不过想要跟“老酒”掰腕子,老张也不可能自己埋头就干,拉帮结伙也是应该的。除尉迟家、张家、秦家等老牌秦王府旧臣之外,如岭南冯氏、冼氏、吴县陆氏、虞氏等南朝人家,也要拿点甜头出来。
横竖这些南朝人家,也是田宅无算的,本来也是“老酒”。只不过都是“老酒”,显然这些个“老酒”是不介意换个“贱酒”的。
都是冲量,不如换个好听点的名声。
至于“忠义社”这帮三十岁光景的“老夫”,不敢说都是品秩如何,但混个七八品实权差事也没什么过分的。老李吃了这么多年意大利面,不也才是个扬子县县令不是?
底层官僚有“忠义社”这帮“老夫”摇旗呐喊,也就够了。
毕竟真正核武器级别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