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大朝会第一次是女人来主持,威仪不输帝王的长孙皇后在各种争议之下,坐在了皇位的一侧,居高临下看着满朝文武。
但是,和以往不同,贞观二十年没有人敢仰首挺胸犟驴也似地跳出来抨击。五姓七望去了三家,宰辅名臣只剩一人,六部公卿唯唯诺诺。内廷外朝,不知道多少人家仰赖皇后手中的产业过活。
甚至相当滑稽的是,有些洛阳小官,为了生计,还在自己单位做着“安利号”产品的代销。
也就是有了些许合法正规的“外快”,才能让京中小官在官声上没有瑕疵。固然道德上来说,操持“商贾贱业”是不行的,但因为产业是皇后的,“黑锅”怎么也要扣在皇后身上。
巡查考绩上差要是拿这种事情来拿捏升迁,在皇后面前告一状,难不成还是皇后的错?
于是乎就出现了一个怪诞的情况,京中数量不小的中下级官吏,只要是靠了皇后手中产业混饭混外快的,都能算得上是“皇后的人”。
而且皇后对外也不是没有精干人员,李婉顺县主大人就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身份的特殊性,只要不是“出逃”京畿,在天子脚下,可以说查谁谁也不敢不给面子。
理所应当的,当长孙皇后主持正旦大朝会,人们口中只敢唯唯诺诺称呼“女圣”,却半点“牝鸡司晨”的骚话都不敢讲,连偷偷摸摸私下底酒后放肆也没有。因为指不定热闹的酒楼茶肆,也是内府局开的。
大朝会总结了贞观二十一年的辉煌成就,又展望了新一年的伟大目标,各种广大人民群众不明觉厉的口号喊出来,让洛阳人士热血沸腾无不与有荣焉。
只是洛阳之外的“无人区”,却是没人来提一提,只怕扫了兴致。
“‘观音婢’厉害啊。”
窝在禁苑的李渊感慨一声,扶了扶老花镜,把《洛阳日报》扔到了一旁,“女子当家也不让须眉嘛。”
“看个官报,怎地还有这感慨?”
正琢磨着花式的宇文昭仪盯着手中的绣花,头也没抬,坐在那里问了一句。
“若非……”李渊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接着话头继续说,而是话锋一转,“这世上怎会有江南子这等胸无大志的废物?”
宇文昭仪一愣,将手中针线放下,双手放在膝上,抬头看着李渊:“梁丰县子怎么就废物了?”
“换作老夫,此时不起事,更待何时?”
“又不是人人都要中原逐鹿,天下大定,何必再起风波?”
“倘若无甚心思,何不雌伏苟且,怎地还要折腾一番?”
“怎么算是折腾?”
李渊摇摇头:“你不懂,乃父倒是能懂。”
听到李渊的话,宇文昭仪也是无语,也亏得李渊只是被管束起来的太上皇,这要还是皇帝,就是诛心之言。
因为宇文昭仪的亲戚比较给力,比如他有个伯父,就把杨广给弄死了。
乃父肯定懂啊,太懂了。
“老夫回味二十年,早先也是提心吊胆,但贞观八年之后,便只觉得天下大变,看不出个跟脚。当然,兴许是老夫深居宫中,不知天下革新。只是,如今连丽质都有此等变化,哪里还有温润公主的做派?”
“谁家的规矩,公主便是个温润的做派?”
这反问把李渊给噎住了,他闺女中不温润的还少么?别说李秀宁李蔻这种,就是李芷儿李葭,那简直“浪”遏飞舟“浪”的飞起……整个一小浪蹄子。
“老夫跟你个深宫宅妇说个甚么!哼!”
恼羞成怒的李渊拂袖而去,宇文昭仪见他使性子,偷偷地笑了笑,又拿起了针线琢磨着走线穿针。
怒归怒,作为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老董事长,李渊还是在琢磨的,要是没有“胸无大志”的江南子,兴许自己早死了。哪能像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皇帝连清河崔氏博陵崔氏都能干死……
老董事长的小老婆里面,还有姓崔的呢。
霸气。
大约这就是底气吧,李渊心中想着。
只是又琢磨着李丽质在长安掀起的波澜,内心又小小地郁闷起来,因为李渊后宫妃嫔礼佛的极多,就算李氏吹逼祖上是李耳,后宫妃嫔还真去修仙不成?
再说了,“黄冠子”真人跑出去浪,那施展出来的手段,也不是“伐山破庙”那么简单啊。
礼佛怎么地也成本低,窝后宫念几句“慈悲”就能了账。
结果现在好了,长乐公主回来要办学校,上去就把崇贤坊的秃驴给踹飞,而且正月里放话,城西五十坊,坊内都要办学……
规模之大,旷古烁今。
就没听说过有这样办学的,但长乐公主表示我忝为武汉机关幼儿园园长,办学经验丰富,又有一颗热切心肠,钱也没少,管得着吗?
“安公,还请安公帮忙在公主殿下面前美言几句,美言几句啊。”
“如今也不知怎地,举凡官吏,一听是公主府办事,皆是退避三舍,哪里敢料理事物。”
“汉家还好,苦了俺们这些外来的,若是不得安生,坐吃山空,早晚都是南城行乞的下场。”
“若是行乞遇上贵人,倒也无妨,旧年维瑟尔,不是遇上贵人,一飞冲天么。”
“做甚好梦!”
安菩的老爹安西里回京休整,身上是带着假期的,而且兵部来了消息,不日就要带人驱赶“战俘”前往朝鲜道筑城。
因为皇帝已经准备在朝鲜道修建“平壤宫”,工期暂定三年,牛进达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