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苦,忧患何多;众生平等,再造轮回;长生佛皇,极乐家乡……”
离着城西草料场不远的地界,就在铁杖庙一个短亭的距离,就有个神神叨叨的法会在那里操办。提拉彩条幡子的,大多都是没有正经营生的泼皮无赖,只是这时候他们一个个仿佛“涂脂抹粉”,烟雾缭绕之下,也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只有周遭一群摇头晃脑的愚夫愚妇,在那里跟着念叨古怪的口号。
还是这个地方,隔着一条排水沟,有国家编制的一群光头在那里破口大骂。
“妖孽!妖孽!你们这群大胆之徒!亵渎真佛,罪……罪过罪过……”
有胖大的浮屠抹了一把油光锃亮的嘴巴,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烂熟狗腿扔到一旁,站起来拎着风火棍喝道:“俺早说了,用嘴说的,这些个杂七杂八的孽障都是听不懂。还要看俺的棍棒!”
“住手!空白,你是要行凶!”
虽说南朝以来光头只要是玩“与佛论禅”的,大多都不吃荤腥,然而实际上北地老法师肉还是吃的,只是不吃“腥”,比如香菜啊鱼腥草鲱鱼罐头啊皮蛋啊臭豆腐啊,他们是不吃的。
肉只要好吃,红烧肉来一碗也没什么大问题。
佛祖又没说不让吃肉。
“嘿!骂有个鸟用,打又不打,站在这里,是做给谁看么?俺来这门里,还不如不出家呢。”
“吃你的狗肉去!罪过罪过……”
法号“空白”的胖大浮屠更是恼了,嚷嚷道:“娘的,要不是看在法师份上,俺才不来你兴福寺受这鸟气!嘿!”
骂了一声,“空白”和尚又坐回了远处,拎着狗腿狂啃,吃的不过瘾,更是叫道,“哥儿,再添一坛醪糟,酒味要重一些。”
“师傅少待,这就来,这就来……”
说罢,从温热的罐子中,赶紧打了一坛冒着热气的醪糟。给“空白”和尚送过去之后,跑堂小哥还给添了一叠胡豆:“师傅,我看你们家在这都好些日子了,官也报过,骂也骂过,还不如真个打一回,这等争执,官府素来不追究的。”
“唉!谁说个不是,偏这兴福寺的都是蠢笨呆瓜,那甚智字辈的,简直就是腐儒,俺若非投了它这门里,换做从前,一棒搠死他!”
又是骂骂咧咧,嘴里嘟囔着“秃驴无胆”“没毛的废物”,然后连灌了一起热醪糟,一股胆量起来,喝道:“明日若是还这般来,俺他娘的就还俗!这度牒,谁想要谁要,俺不伺候了!”
原本是看在唐三藏的面子上,受命来保护一下玄奘**师曾经的居留地。只是没曾想,长安城这几年虽然经济不算太差,可非农人口暴增,又没有足够的就业岗位,于是就出现了就业危机。
以前还好,全国府兵六成在关内道,可现在大部分军府精华,全到河南河北去了。关内道就是后娘养的,日子越发地不好过。
要说皇帝老子这个当爹的也是过分,以前一看不上班的人多,就直接号召打一波蛮子。
现在好了,动不动就带着精锐裹挟一票废物去“武装游行”,也难怪,这年头打仗,碰上菜鸡就是一波流,哪里需要堆人头。
于是乎,不上班没事干的废柴们,就整天在那里偷鸡摸狗神神叨叨,能骗几个钱是几个钱。
现在好了,因为某个公主殿下要办学于是玩强拆,导致兴福寺的分院不少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其中有个“空白”和尚的同辈大师兄,法号“空洞”,如今就是下岗再就业,主要靠出书出语录博出位。一开始还是成功学营销,赚多赚少是个缘,闭着眼睛投钱,投多少是多少……
还别说,善男信女们还真是一开始看在“兴福寺”高僧的招牌,带了不少流量,一时间让这些下岗再就业的光头,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结果“空洞”还不过瘾,觉得这既然来钱快,还能更快,于是就搞了点花头,让广大信众有个奔头。
“空洞”说了,只要拜在“长生佛皇”门下,自然能够进入“极乐家乡”。他说“众生皆苦”,于是苦逼们感同身受,只觉得这才是拿我当兄弟拿我当姊妹的,立刻就哭的稀里哗啦。
他说“众生平等”,于是掏了香火钱、灯油钱、推油钱、冰火钱的,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腰板忒硬直咧。
不过“空洞”这些手段,到底还是赚的血汗钱,积攒起来虽多,可和真正的长安土豪比起来,连零头都差得远。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空洞”琢磨着,自己得攀上长安土豪,才能有一笔横财进账。
可想要攀扯长安土豪,成日里混在土鳖圈,那自然是没逼格。于是“空洞”又想起来,贫僧是兴福寺高徒啊,这招牌得用起来。
于是乎,除了城西苦哈哈的底层,也着实吸引了一些外围的小土豪。“空洞”的声势一时就起来不少,有钱有人,开张也得好门面,就选了铁杖庙五里开外,算是要争这么一炷香。
但铁杖庙不一样,麦铁杖是“封神”登位,跑去抢香火,先别说朝廷,铁杖庙那些个庙祝,随时都能拔出一把四十米斩舰刀的样子,绝对是不好惹的,所以,“空洞”瞬间领悟“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只说是以兴福寺高徒的身份办个法事。
当然了,办法事时候,有人给“长生佛皇”来点幸苦费,求个平安什么的,也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嘛。
只是这样一来,也就彻底得罪了兴福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