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常州本地的报纸?”
看着一份印刷不算精美但绝对工整的《百工杂闻》,老张抖了抖手中的纸片,问张大安。
“骆观光所创,他旧年去扬州耍钱,在李大哥那里求学过半年。后来多以李江北门客自居,李大哥也使了一些钱,调了几个编辑和印刷工过来,如今武进那里,是有一家印刷厂的,不是作坊。”
眼睛眨巴了两下,老张有些懵逼,啥玩意儿?这货还有这经历?怎么没听李奉诫说过啊。
老张哪里知道,李奉诫现如今的江湖地位有点不好讲,江南江北的“怀才不遇”人士,特喜欢往他那里溜达,似骆宾王这种少年扬名的老司机多不胜数。
扬州什么地方?
好地方。
可以说大多数能够在自己老家白嫖的老司机,都会走一遭扬州,扬名自然是一回事,在李奉诫面前亮个相也是必要的。
混口饭吃嘛。
骆宾王赌桌沉浮二十年,江湖经验十分老道,同样的,因为见识过人,地方发展有什么民众深切急切的需要,他也是一清二楚。
《百工杂闻》最初的原因,是骆宾王为了把中奖信息广而告之。只是你跟刺史大人王福畴说,我办报是为了博彩,王福畴能打死他……
于是骆宾王就寻思起来,老子只要给王刺史来点政绩官声,不就ok了?
ojbk!
然后骆宾王寻思着润州过来运河两岸靠做工吃饭的汉子不少,就准备出个专门收集招工信息的报纸。
同样的,不管大小工厂主,还是说各种二道贩子、车马行档头,有时候用人就是急切里的,赶巧本地人手都被某个政府项目抽空,他们不是跳脚?
而有了一份登录招工启事的报纸,时效就算迟滞,也就是三五天。从江阴跑去武进,骑马坐船一天来回好几趟。
武进的船东一时不凑手,找不到本地的苦力,当然可以去江阴或者义兴啊。实在是常州州内也没有,那就去润州,顺着运河,还有什么不好搞的?
于是乎,这个项目就算是过了。
不但过了,王福畴一看骆宾王居然跟李奉诫还有“关系”,《百工杂闻》的总编辑就让骆宾王干了。
要不是怕被刺史王老汉殴打,老骆原本想着头版头条就放一些中奖信息啥的,最终没办法,只能是二版……
但对老骆来说,看报纸不看中奖,还有什么意思?
难不成看梁丰奶业招募挤奶工十名,或者苏州某缫丝厂招募勤杂工若干名?
这有毛个意思。
“这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老张再三感慨,这种人混封建王朝有点屈才啊。
“骆观光就是心思不定,否则若是做官,是个能吏。”张大安笑着道,“兄长你是不知道,他在衙署无聊起来,能跟门卫玩猜单双玩一个上午。”
“……”
“若非这厮从不耽误事体,王刺史早把他轰走了。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在单位带人赌博,这种渣滓放哪个地方都要教育成孙子啊。
这样还能继续混,不是人才是什么?
“如此说来,那些个办学条陈,莫不是罗宾王也有参与?”
“刺史府内首席谋士。”
“嚯!”
难怪了,王福畴这种四平八稳的世家老哥,怎么可能行事作风妖的让人猝不及防。一看是修车老哥骆宾王,老张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厮若是在中原混官场,大约是仕途不顺。可是在扬子江两岸,堪称如鱼得水。到底不是个循规蹈矩的。”
“我从苏州回来时,就听说常州准备修路。只是来的时候,看到无锡四方通达,多有拓宽的官道,莫不是已经修了?”
“新路自然还在筹措,这些拓宽的官道,有些地乃是私田。无锡县地方大族甚多,旁人想要串联,千难万难,后来骆观光拿出印刷厂的份子,这才让大户把地让了出来。路也就全都修了起来。”
“印刷厂?”
“如今州内诸多公文,以及各大学堂的教材,多交由印刷厂印刷。除此之外,,也印刷不少,苏州船娘唱的故事,多是从常州买书。且船娘鲜有去买本地盗版的,实在是……”
“……”
一个白嫖的老铁,老相好哪里好意思买盗版?买了盗版,对得起三四十首白送的诗吗?
哎哟卧槽……二逼文艺青年还挺有前途嘿!
老张这时候也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骆宾王原来不是只会“鹅鹅鹅”还有造反啊。
常州公文和教材不去说,光船娘的订单,就不是小数目。
这年头,一本书的价钱依然不便宜,就算是传奇小说,再短再短,一本有名有姓的就要三贯起。这还是有印刷技术和熟练工的。
而且纸张的价格已经降低到了市民阶层可以接受的地步,但还没有贱到人人都可以拿纸擦屁股。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开拓自己的独门市场,可以说相当的厉害。
“这货很适合做市场部经理啊。”
老张有点无力吐槽,但不得不承认,骆宾王为了“念头通达”,也是蛮拼的。
印刷传奇小说,那也是几千贯的生意,更何况还有政府公文以及学校教案教材,这是个细水长流的行当,也难怪无锡的坐地户们会忍不住。
不过老张也相信,想让无锡的坐地户们为了钱就放弃地,那是绝无可能的。
想来这背后,还有骆宾王拿着王福畴和李奉诫来“狐假虎威”的表演,坐地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