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机的作用,在这个时代得到了放大,尽管朝廷陆续自营自建,但当世“干线”,依旧是老张用来打时间差的利器。而且即便朝廷管制,实际上张德依旧拥有最高权限。
没办法,所有围绕信号机吃饭的人,吃的这碗饭,都是老张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如果没有老张,他们不仅仅是一无所有,绝大多数人,不过是混迹在“贱业”上下,永世不得翻身可能不至于,但这辈子活得不如权贵家的一条狗,那是大概率事件。
“薛先生。”
幽州并没有设置宫室,但因为皇帝在“天津”逗留,幽州还是有权柄不小的皇家奴婢存在。消息传到“天津”,留守此地的大监除了存档之外,就把乱码发给了薛大鼎。
此时薛大鼎已经挂了弘文阁学士的头衔,本地阉人一年要在他跟前“求学”听讲一二十次,按照关系,这些阉人称呼薛大鼎一声“先生”,那是绝对够资格的。
而本地大监是薛大鼎修路的助手,除了监督用度之外,还要帮薛大鼎摆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算是互相扶持。
于是薛大鼎称呼天津诸仓监令曹德爽为“曹师傅”,能够帮着遮挡风雨的人,称呼一声“师傅”,也不为过,更显薛大鼎气度。
“曹师傅,怎地有空过来?”
“这是汉阳发来的消息,都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也看不懂。”
说着,曹德爽把乱码递给了薛大鼎。
薛书记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乱码要先破译,他也知道曹德爽这其中肯定有门道,但双方都不会说破。薛书记又不是要造反,顶天就是有些事情,不怎么方便对外人说。
当下薛大鼎就笑道:“这是甚么言语,莫不是发错了。”
“想来也是,不过到底是汉阳发来的,也不好扔了,还是拿过来。”
“有劳曹师傅走一趟。对了,可曾备份归档?”
薛大鼎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一样,提醒曹德爽。
老阉人淡然一笑,微微点头:“吾是圣人家的奴婢,凡事哪敢自作主张,自是留了档。”
“那就好,老夫最怕的,就是引人非议啊。”
“说的是呢,人言可畏啊。”
两人笑着打哈哈,又废话了一会儿,曹德爽告辞,薛大鼎送他离开之后,便差人去了华润号,叫了人过来。
来人是幽州的大档头,老张本家的小弟兄,破译之后,薛大鼎这才知道传来的消息是什么内容。
“竟是让老夫上疏朝廷?”
薛大鼎微微一愣,张德很少提要求,但只要提,就说明事情还是比较重要的。
详细的内容又传递了几回,薛大鼎把前因后果都了解之后,这才又拜访了一趟曹德爽,把辽东和朝鲜道的事情说了一通。
“曹师傅,东北粮价不但要稳,口粮还得管够,秋粮在即,这个冬天,得过个好年。”
“地方施政,吾是一窍不通的,这其中有甚门道,还望薛先生指点一二。若是上疏,吾定会署名就是。”
能外放的皇家奴婢,哪怕是目不识丁,但也肯定有两把刷子,最不济,做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年头,也不至于有什么内廷争斗失败的倒霉蛋阉人。
皇权至大的当口,出不了奴大欺主的戏码。
二人主要业务本来是修路,只是权柄相较当年,到底是不一样的,略作调查,二人把调查获得的状况,汇总了一些消息,直接成文上疏。
没过多久,洛阳就有了反馈,很快,朝廷就有了公文下达,布告东北之后,整个东北地区的市场,一片哀鸿。
“使君,朝廷这是甚么说道?”
“管制而已,能有甚么说道?”
老张笑了笑,“任你千般手段,这天下是大唐朝廷的,中央说要在辽东物资管制,谁敢放个屁?横竖这光景也是有几万蛮夷归顺,又新辟了恁多林场,为防暴乱,管制一番,又有甚么过错?”
顿了顿,老张又道,“再者,朝鲜道已经管制一二年,也没见出甚么差池,旁人便有甚么说道,也只能干瞪眼。”
整个辽东,朝廷处理起来简单的很,不管新老林场,所有成员的生活物资供应都是凭票购买。
而生活物资的供应商,在此期间想要发卖,就得有人背书。要说有人冒险,那肯定是不缺的,但要说敢在这种时候猖狂抬价,这大概是生怕被人看得不够清楚,就差大喊全世界来看他。
政府耍流氓也不是不可以摆平,只要比这个政府牛逼即可,当然这家政府不行,换一家政府继续玩,也不影响。
只是这年头唯一称得上靠谱政府的,也只有唐朝。
讲白了,哪怕大唐朝廷厚颜无耻一百遍,在贞观二十四年,也依旧是全世界最有信用的政府。
再者,洛阳也没有说是军事管制,而是有限物资管制,稍微卡一下想要囤积居奇的牲口罢了。
当然大商人依旧可以通过资本来闹上一场,只是这种行径实在是不划算,惹恼了朝廷是次要的,关键是辽东和朝鲜道有赚不到什么大钱。这一回操作粮食,挣的钱那也是将来的钱,不是现在的。
朝廷规定各大林场的粮食供应由政府调剂而不是市场,这就隔绝了第一道风险。然后朝廷又在辽东、朝鲜道按照一个固定价格采购粮食,只要略微有点赚头,一般中小型粮商,卖了就是卖了。
想要炒价格的豪商如果这时候故意不卖,跟朝廷顶牛,就算朝廷不出手,老张调拨的苏州、流求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