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烨奇怪的看了眼映桥,才又问那探子,“汪奉云,贵溪汪家的人,”
“这……还不知道,但很快各省科试成绩便能报上来,一旦有了文牒,便给大人呈上来。”
季文烨又问了浙江和湖北的解元分别是谁,那探子一一报了。待盘问完了,探子退了出去,季文烨若有所思。
映桥虽然没当官,但平日听他念叨,对朝中的局面多少有些了解。应该说这帮读书人狭隘的地域观念还是很强烈的,江西、浙江、湖北这些人才辈出的省份,内阁大佬基本上都是这三党出来的,彼此的掐架也很厉害。
再加上京城的老牌权贵集团和阉党们掺和,要多乱有多乱。汪奉云如果真能考进翰林院,就凭江西老乡团出身,也很快能够融进京城生活。
映桥忍不住在心里又把汪奉云夸了又夸,对读书厉害的人,她是很向往的。
“你刚才怎么了?柑子怎么掉了?”季文烨问道。
“听到我爹考中了正激动,猛地听到一个跟我很像的名字,一哆嗦,手里的东西就掉了啊。”她道:“不信您自己感受感受,比如某人和您的名字很像,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他微笑道:“就你能说会道。”
映桥便将柑子吹了吹,递给他:“您吃不吃?”
“刚才不是掉地上了吗?”他皱眉。
她便装作一愣:“啊,原来您看到了?”
“……”季文烨忍不住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调皮是吧?”虽然云成源的成绩一般,但好歹考中了,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前景似乎光明起来了。他叫其他丫鬟下去,方便她抱着映桥亲昵,等屋里就剩下他俩,季文烨搂过她,亲了个嘴:“你爹还算争气。”
映桥抿了抿嘴:“我爹什么时候回京城啊,我都想他了。”又咧嘴高兴的笑道:“考了这么多年,终于过了,他一定很开心。等见到我爹,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你就知道吃。”他在她唇|瓣上咬了下,看着她笑。
“我猜,你爹在省城知道自己考中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衣锦还乡。他这会应该已经盘算着回你们老家了,说不定已经踏上行程了。哪个地方出了举人,也算的一桩大事了,你爹落魄的逃难离乡,如今中了举人,免不了回去风光一圈。”
“……”映桥撇撇嘴:“也好啊,谁叫那帮人当初瞧不起我们,如今风光了,就要好好显摆显摆,嘁。”
季文烨抚摸着她的后背,道:“这样吧,我写个条子,叫人帮你们把家产夺回来。我记得你说……你们家的银子被你堂叔骗走了很多。你爹如今高中了,在你们家乡也算一个人物了,至少要置办些屋舍田地,表面上看着要像一位老爷。装点门面,需要银子,叫他们换钱吧。”
“银子能要回来吗?”她吃惊的问:“当初知县都不管的。”
“因为当初我没管,现在有我给你们撑腰了。”他很轻松的道。
映桥半信半疑的问道:“那您、打算如何撑呢?”
“具体如何办理,是下面的人该想的,我可不管。”他道:“总之你爹又要变成殷实富裕的云老爷了。”
映桥并不十分高兴,就像他说的,他们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他给的。
这时季文烨轻轻叹道:“可惜现在还是个地方的小人物……任重道远啊。”见映桥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
她便立即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他上下打量她,嘀咕道:“……嗯……叫举人的女儿做奴婢,好像不太好。”
“不是好像,就是不好。”以为他良心发现了,映桥忙配合的说道:“我爹已经中举了,我好歹是举人的女儿了,真的不适合做奴婢,传出去多不好啊,所以……您是不是打算……”说完,还故意挤出笑容讨好他。
季文烨板起面孔,认真的道:“有的秀才为了凑科考的路费,卖儿卖女,但高中后,几乎都赎儿子,赎走女儿的却凤毛麟角。就像我,如果我是个女的,被拐走之后,侯府就会对外宣布这个孩子病死了,杜绝以后有奴才姨娘之流的人上门认亲,丢家族的脸面。至于你,我觉得你爹还是别赎了,彻底卖给我算了,这样对他最好。”
“不可能。”映桥自信满满的道:“我爹就是不当官,也会把我赎走。”
“把你赎走有什么用?若是府里老太太或者太太身边出去的丫头,还有人愿意娶,因为学了规矩,身子也清白。可是你……”他搭在她腰上,很自然的摸来摸去:“少爷身边出去的丫头,任哪个男人也得有心结。”
“嘁,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人往坏处想。”至少汪奉云就不是这种人。映桥道:“我清不清白,洞房花烛夜就知道了,谣言什么的,不攻自破。”
他憋不住,扑哧一笑,搂过她亲了几下:“你懂的可真不少,一口一个洞房花烛夜。那你跟我说说,洞房花烛夜都做些什么?”
“……”映桥脸上一红,一边推他一边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要赎身,以后挺起胸膛做人。”
他听了,便一手托着腮,一手在她胸上摸了摸:“不挺的话,就更没得看了。”
映桥饱受调戏,恼了:“不要你管,我给你四百五十两,然后我就走!”说完,气哼哼的出去了。
他微笑着看她的背影,但嘴角的笑容很快淡了下来。
云成源中了举,再把映桥当奴婢放在身边,的确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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