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桥才来过月信,而且两人情事和美,他可以肯定她绝没有身孕。之所以欺君是因为叫皇帝打消给他指婚的念头,不成想弄巧成拙,反倒要招来欺君之祸。
皇帝关心臣子,多数只是做做样子,转头就忘掉了。所以假称有孩子,把眼下蒙混过去,纵然日后皇帝想起来映桥腹中胎儿,只说没有保住就行了。
不想皇恩浩荡,竟然想叫太医为映桥把脉。
季文烨诚惶诚恐,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内人一介寻常妇孺,恐不敢受此……”
“哎,话不能这么说,把把脉,小心点总没坏处。”皇帝能够继承大统,应该说多亏皇兄的后宫不宁,堕胎杀子血流成河,才给了他这个藩王机会。他儿子颇多,不愁子嗣断绝,但季文烨毕竟是他亏欠最多的儿子,出于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希望文烨的这一支能够多子多孙,繁衍不息。
季文烨只得道:“谢主隆恩”
不能叫皇帝收回成命,只能继续在欺君的路上一条路跑到黑了。
这时蔡公公引了小中官们进来布菜。服丧期间,忌酒肉荤腥,只端了素食汤羹来。能跟皇帝一同用膳的人凤毛麟角,据季文烨所知,大概只有讲授经庭的帝师有过这种待遇。
文烨看着中官们摆放好两套碗筷,眉头微蹙。皇帝是把做藩王时的洒脱不羁带到宫中来了吧,亲王可以跟属下同席而坐,共同宴饮。皇帝嘛……必须得跟臣子保持距离。
“坐、坐。”皇帝很随意的对季文烨道:“陪朕吃一口,待天亮就加封你为指挥使。圣旨已经写好了,只差颁布了。小蔡子这两天透了口风出去,许多人也已经知道了。哈哈,先做几年指挥使,权势牢固了,再调任你去统筹三大营,做个正正经经的将军!”
皇帝给他许诺了美好的前景,未来可以脱掉飞鱼服,做统领京驻军的大将军。如此看来,他的未来一片大好。
“……陛下容臣施礼……”文烨撑不住了,无论如何要问清楚:“微臣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陛下如此器重。微臣才疏学浅,难堪大任,辜负陛下的圣恩。”
皇帝笑道:“朕这是慧眼识英才,相信你能做好朕的眼睛耳朵,使得民间诸事悉数递到朕的眼前。不必拘束,尽管自在些,日后与朕相处的时候还很多,这样拘束可不能啊,哈哈。”
皇上倒是笑口大开,轻松愉快了。季文烨听他笑得爽朗,比刚才还难捱了。
季文烨与皇帝同桌而坐,蔡公公在旁边伺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主子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季文烨眼见蔡公公笑得眼睛眯缝,不禁又流了一滴冷汗。
皇帝满目慈爱的看着季文烨,既惆怅又兴奋。父子虽然相聚了,但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将儿子认回记在玉牒上。一想到文烨注定要养在他人名下,皇帝就一阵阵的失落,幸福的表情渐渐退去,转而眉宇间浮上了一抹忧愁。
文烨不能直视皇帝,便低头喝汤,但余光多多少少能够看到皇帝的表情,他一会微笑,一会惆怅,一会又唉声叹气,情绪叫人不可捉摸。
“文烨啊,朕真的没想到你会过着的如此辛苦,你那个所谓的养父,也不过是利用你,明明有闲散职位,却偏偏不给你。一味派你替他出生入死。你的那个……嗯……永昌侯也叫人心寒,对你不闻不问,半点不帮你谋划。”
文烨回道:“微臣既然领了锦衣卫的俸禄,就该把分内的事情做好。陛下所言的那些危险任务,不光是我,其他人也是同样出生入死。”
“朕却不这样看。你三番四次的受伤,但凡对你有点养育之情,都不会再逼你去做危险的任务了。对了,朕听说你去年这个时候,离家差不多有三个月……至于去做什么了,你知道。明知道是掉脑袋的事,还把你拖下水。”
不等皇帝说完,文烨马上放下碗筷,跪在他脚下,惊惧的道:“罪臣该死。”
应该是鲁公公在狱中招供了,把他们做下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快起来罢,朕不是替太后出气来的。而且这是皇兄交代给你们,你们不过是听令形式。朕的意思只是说,这种容易招惹麻烦的任务,不该交给你去做。”
蔡公公忙过来扶起文烨:“季大人快请起,陛下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文烨这才诚惶诚恐的起身,他去年远行千里,将一位曾经伺候太后的得宠太监处置掉了。那太监敛财无度,且还和太后传出了损皇家颜面的流言,这让先帝十分难堪。待这太监出公办事,吩咐鲁公公派人制造意外,将他除去了。
太监不难除,难的是会因此触怒太后。果不其然,先帝驾崩之后,太后便下令把鲁公公和一干人等抓起来,想治他们的死罪。姓鲁的阉人必须死,养子季文烨乃功臣之后,开恩不杀,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算发配他去辽东充军,冰天雪地戍边关,永不许回京。
如果汝王没有登基,文烨的命运便会这样的。
季文烨站起身,等着皇帝发话。
“朕绝不会给你委派危险的任务,你只需随驾左右。那些个要人命的危险活计,差他人去办就是了。你是指挥使了,许多事不用亲力亲为,可以好好过段太平日子了。”皇上任用季文烨为指挥使,除了照顾亲生儿子外,也有其他的考虑,季文烨的性子,他喜欢,不急不缓,处事谦和有礼,跟文臣走的也近,有利于融洽君臣关系。
“谢……陛下……”
皇帝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