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博尔济吉特氏被康熙处死之后,后宫众女许是因此心生忌惮,心有余悸,同时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下来,不敢再多生事端。
但后宫却并未因此太平下来。
从康熙九年到康熙十一年,先是马佳氏所出大阿哥承瑞幼殇,再是纳喇氏的三阿哥承庆同样堪堪过了周岁两个月便与张氏生的皇长女一前一后地去了,接连经历丧子丧女的打击,虽然都是之前就有过心理准备的,乌那希依旧是眼见着康熙变得越来越沉默不多言,比之自己当年入宫时那个还带着几分天真狡黠的小皇帝,如今面前的这个康熙,在前朝后宫种种事端的浸染之下,已经越来越有了一个成熟帝王该有的风范,时时刻刻都是那般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气势,即使他对乌那希和承祜依旧如往昔,但乌那希自己感觉最明显的,便是那种距离感,时刻提醒着她康熙是皇帝,天上低下唯我独尊的那一个,即使她是他的皇后,也永远不可能与他比肩。
十年二月,董氏生下皇二女,十二月,马佳氏再次得子,却依旧是先天不足。
同一年的大选,后宫里头又添了五女,乌那希看着越来越庞大的请安队伍,有时候都免不得想到,自己也许该跟康熙说说,让他帮忙把坤宁宫的主殿给再修大一些,要不以后人越加多起来,怕是塞都塞不进来了。
康熙每日周旋于新得的美人之中乐此不疲,来坤宁宫的次数明显不如前几年了,当然,乌那希是无所谓的,而且现在更让她揪心的事情是,承祜生病了。
十一年的上元节过后,承祜突然就病倒了。
起初太医只说是染了风寒,没有大碍,乌那希看小承祜一张小脸通红,虽然担心,但听太医这么说便也稍稍松了口气,现在天气冷,有个头疼脑热的原也不是稀奇事,当然因为是自己的儿子,乌那希依旧不放心,当晚就抱了小承祜跟自己一块睡。
临睡去之前,天真的小阿哥还睁着大眼睛问她明日可不可以去外头玩,乌那希笑着抚了抚他的脸:“承祜乖,乖乖睡一觉,等你病好了,额涅请汗阿玛带你去宫外玩。”
“当真可以跟汗阿玛一起去?”
“可以的,”乌那希再次亲了亲他的额头:“只要你病全好了,额涅和你汗阿玛一起带你出宫去玩。”
得到可以出宫去的许诺,承祜雀跃不已,挨着她蹭了蹭,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乌那希那一整晚几乎都没有合过眼,眯小半个时辰就醒过来探一探承祜的额头,到了后半夜,惊觉他的脸越加红了,发起了高热,当下惊得爬起了身,一面喊嬷嬷进来,一面吩咐太监去传太医。
紧闭着眼的承祜已经开始四肢抽搐,乌那希担忧得眼眶都红了,把他抱到身上不肯撒手,李氏看着心里也难受,宽慰她:“主子娘娘您别太担心了,小阿哥没事的,太医很快来了。”
不消一刻钟,太医就过来了,手忙脚乱地看诊过后,也有些懵了,解开了承祜身上的衣裳,他的胸前已经起了一点一点的红斑疹,乌那希看得手指深掐进了手心里,着急问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来看诊的太医互相确定过后,慌慌张张地与她禀报:“小阿哥的症状,是……是天花……”
乌那希惊得身子一颤,差点瘫软到地上去,天花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在这个地方,得了天花还能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少她心里也一清二楚,于是当下,在乌那希做出更多的反应之前,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主子娘娘……您还是先回避吧,老臣给小阿哥医治,留从前出过痘的人下来伺候小阿哥,免得传染了……”
“不!”乌那希大声打断他的话,扑到床边,再次抱紧了承祜的身体,流着泪低下头去蹭他的额头,与那几个太医道:“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把小阿哥给救回来,本宫不走,本宫就在这里看着。”
两个太医对视了一眼,还想再劝,李氏也红着眼睛道:“你们给小阿哥看诊吧,主子娘娘小时候也出过痘,没事的。”
听她这么说,太医没了顾虑,不敢再耽搁,诊脉开药方各自忙活了开来。
乌那希已经有些失了态,紧紧抱着承祜不肯撒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主子娘娘……”李氏想安慰她,才开口却发现自己的说出口的声音也带着哽咽。
许久,乌那希才慢慢回过神,泪眼朦胧地抬头看李氏,勉强平复住心绪,吩咐她:“嬷嬷,你把没出过痘的宫人都带下去,这里我亲自看着就行。”
李氏咬了咬唇也只能先这么做了,将人都带了下去,只留了两个从前出过痘的宫人下来。
康熙听闻消息很快赶了来,看白日里还好好的给自己请安时还背了新念的诗给自己听活蹦乱跳的承祜突然就病入膏肓,震惊非常,又见乌那希脸色惨白满脸都是眼泪已经完全失了态,怔愣片刻,先走了上前去,蹲□,抱住了跪趴在床边上的乌那希。
“不会有事的,”康熙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不会有事的,有朕在,朕不会让承祜有事的。”
乌那希被他搂抱着也全然没了反应,一双眼睛只直勾勾地看着床上浑身抽搐双脸烫红得吓人的承祜,眼泪不停歇地夺眶而出,无声地哽咽。
承祜的病症确实就是天花,在这宫里也不是第一回,康熙当初也是染了这个病,后来侥幸活了下来,但因为这样的病死了的人则显然更多,皇后嫡子突然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