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玻璃窗旁,静静的看着雨水被风卷着飘荡而下,淅淅沥沥的打在大大的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诗………你听见外面下雨的声音了吗?以前每一次你听见这个声音都会想起她,现在呢?你心里想的人仍然是那个季柏遥吗?”
时诗坐在轮椅上,瘦弱而苍白的手臂上扎着一根针管。她闻言并没有做出什么回答,只是虚弱却顽固的看着窗外的乌云。
这个城市终年多雨,每逢夏末初秋时更是绵亘无期,整个城市都弥漫着雨水的潮气和因为远离太阳而带来的霉味。相比灯光柔和舒适干燥的家,窗外的世界显得污秽而毫无安全感。
年轻的女人身穿一件纯白的亚麻衬衫,袖口向上卷到了臂弯,一只手搭在时诗的轮椅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条烟灰色的毯子,随时准备着给时诗披上。
十年来,每逢雨天时诗都会比平时更加容易陷入对季柏遥的痴迷里,而在这个温和多雨的城市里,时诗始终看着灰暗的天空不发一语。
年轻的女子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伸出手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你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她呢……”
时诗仍然不语。
三天前,昏迷了几个星期的时诗终于从无尽的梦魇中醒来。从死神手中侥幸讨回一条命的时诗在睁开眼睛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季柏遥的身影。
当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以后,时诗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医生曾经反复告诉时诗这样的精神状态对康复治疗无异于自取灭亡,然而时诗却似乎充耳不闻,依然只对着外面阴雨不断的天气沉默。
经过一系列的行为和心理测试,时诗并没有患上失语症,手术的过程很顺利,时诗的语言功能一切正常。之所以她仍然这样安静,完全是时诗本人不愿意与人沟通而已。如果说这是抑郁症或自闭症,可是时诗却能够对其他的医生与护士展露出除语言以外的一切正常交流能力,甚至在偶尔受到惊吓的时候也会条件反射的惊呼,睡梦时偶尔也还是会念起季柏遥的名字。也就是说,时诗并不是不能讲话,只是她自己主观上不想说而已。
面对这样的情况,站在时诗身旁的年轻女子无计可施。
“就算你现在这样,我也不可能会让你回国了。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见到她了。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这么多年了,放不下了,但我也是这样,我对你的感情比你对她还要长,你离不开她,我也离不开你。现在我就是在跟你拿命耗着,跟你赌,看到底是你先放下季柏遥,还是我先放下你。但你不可能在看见她了,这里不是国内,就算是电视新闻和报纸网络上你都看不见她的消息,可我却能跟你天天都在一起。……时诗,你试试看,放下她吧。”
睁开眼睛转过身,年轻的女子从轮椅后面绕过来走到了时诗的面前蹲下,双手捧起时诗没有打针的另一只手,小心的用自己的手心温暖着时诗有些冰冷的手。
这个人看上去要比时诗的年龄大一些,不同于时诗枯叶一样的羸弱,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同样苍白而消瘦,但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病气、乌黑的头发,窄鼻梁,浅浅的唇色,长的与时诗有几分相似,但更有棱角些,相比看似柔弱的时诗,这个女人要更倔强和强硬。此时,这女人深黑色的眼眸好像被雨水擦过,尽管清澈透亮,可却是湿润的。
如果是别人,面对此情此景至少应该觉得有些动容。
而时诗仍旧不愿意作出回答,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向那个年轻的女子一眼,还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打碎在玻璃上的雨滴。
“今时今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其实我知道,就算你真的能忘记季柏遥,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并不后悔……如果我没有那么做,可能你到今天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我,还是不会明白我对你的感情……阿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只有我和你了,我们都不用再继续隐藏下去了,不好吗?”
“时诗……忘了她吧……你跟她之间的债,互相都已经还清了,你不欠她的,她也不欠你什么了……”
年轻的女人站起身,从床边搬来一把椅子,并肩与时诗坐在一起。纯白色的亚麻衬衫卷起了袖口,显得十分干练,她坐在时诗身旁,也学着时诗的样子看着远方。
“十四岁的时候,那天你听着一个别人的mp3,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我看见了,我想去哄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很后悔。过了好多年以后我才猜到,大概那天就是季柏遥转校的时候吧。”
“十六岁我考上重点高中,你答应我跟我一起庆祝,陪我一起出去吃东西,陪我去看电影,逛街。但那天我买好了电影票和爆米花之后一个人在电影院等到散场,你连电话也没打给我过。后来你跟我说,你有朋友在那天过生日,你去陪她了。……第二天我在新闻上看见季柏遥过生日,与女性朋友一起去酒吧玩。我看见照片了,很模糊,但我知道是你。”
“十九岁我高考结束,查到成绩以后第一个打电话给你,可是电话接通以后你没听我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是匆匆忙忙的在电话里对我说你很忙,我问你和谁在一起,你敷衍的跟我说只是朋友,可是我分明在那一端听见季柏遥的声音。”
时诗吸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