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监狱,四壁冰冷的探监室内,隔着道隔音强化玻璃,谭消面色冷淡地看着秦珊。
曾经的低奢套装换成灰蓝色的狱服,没有了精致的妆容,憔悴的脸上浮出明显的皱纹,秦珊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
但是一双吊梢凤眼看起来依旧精明冷静,虽然布满血丝,但却丝毫不见浑浊,静静地打量着对面的谭消,眼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算计。
秦珊从来就没有把谭消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对方不过是个阴沉畏缩,不成气候的弃子罢了,没想到,这个一直默默无闻不声不响的野崽子,竟然会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当她从大哥秦琅从那里知道,她秦珊之所以会落马,完全拜谭消所赐时,不啻于被九天神雷劈过。
震惊过后,细细回想,不由怀疑谭消是不是无意中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才会多年潜伏,搜集证据。
她之前还在疑惑,沈凌乔这么个毫无心眼的人怎么会对她起了防备,如果谭消一开始就跟沈家通了气,那沈凌乔的戒备就说得通了。
可是谭消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年轻人又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不落蛛丝马迹的?
秦珊首先想到的就是肖韫曦,但是马上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因为这次的动荡,肖家这座大厦算是彻底倾覆,这一辈所有身在集团的子弟,无论是手握要权还是尸位素餐,没有一个不被请去局子里喝上几天的茶。
这种情势下,肖韫曦自然也被纪、委敲过门,虽然判决还没有下来,但是估计也要在这高墙里了却余生。
如果真是他暗中把证据漏给谭消,又怎么会不把自己捞出来,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来。
秦珊知道,肖韫曦曾让谭消在肖韫晖手下历练过,如果他是在这段时间搜集的证据,那他真是不可小觑。
现如今,秦家损失了一大批人脉,她的落败还牵扯出了二哥和年轻一辈最有前途的大侄子,秦家元气大伤,只剩大哥苦苦支撑,十年之内秦家子弟是甭想更进一步了,想到这,秦珊就恨不得咬出一口血来。
为了保住秦家小辈,秦琅只能舍弃秦珊,她已经被叛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无话可说,但是,在死之前,她必须把儿子的病治好。
秦珊理了理鬓发,没想到谭消这么沉得住气,于是只好先拿起话筒。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弟弟。”
秦珊讲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想看看谭消会有什么反应,不过,那张平静无澜的脸上一派冷漠,什么也看不出来,秦珊暗暗咬了咬牙,决定不再废话,紧紧地盯着谭消,继续说:“你知道你母亲生了沈凌乔之后去哪儿了吗?”
这回谭消终于有了些表情,只不过却不是秦珊所设想的狂喜与急切。
对面的青年只是扬了扬眉峰,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急着打听,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秦珊压下心底的焦躁,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当年,你母亲生沈凌乔的时候难产,本来以为救不回来,没想到最终被她挺了过来,我就把她安置了起来,修生养息。”
“你知道,肖韫光做了那样的混账事,你母亲要告他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却不能眼看着你母亲毁了他,我那么爱你大伯,只好委屈她了。”
谭消闻言垂下眼帘,面上并没有忽闻生母下落的惊喜,但是搁在膝头的手却狠狠地握成拳头。
“修生养息?”谭消露出一个讽刺笑来,“秦局长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还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秦珊嘴角微微扭曲,所幸不装模作样了,现出一个抽搐的笑来,“你就不好奇你母亲过得怎么样?”
“呵,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和肖韫光这畜生做的好事?”谭消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你家好儿子到处追着打我,我慌乱之中躲进你的书房,结果竟然听到好大一个秘闻,还多亏你那宝贝儿子,我才知道你们是怎么对我母亲的,现在你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因为你教得一手好儿子,你也别怕会和儿子分离,很快,你们一家人就会在下面见面了。”
谭消快意一笑,只是眉间却是一片阴霾,“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秦珊指甲掐进掌心里,抬起头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竟然以为谭清游死了?”
谭消没有回答,只是阴沉沉地看着秦珊。
“也对,你只听了些只言片语,会这么认为也不奇怪,啧啧……”秦珊得意一笑,“连肖韫光后来都以为谭清游那贱人死了,谁能想到,这么多年,那贱人一直过得像只地沟鼠,我怎么会让她那么容易就死了?”
谭消腮边的牙剪紧绷起,额上浮出一条青筋,“秦!珊!”
“你说人活着多不容易,尤其像我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每天都顶着压力过活,还好有谭清游这贱人供我撒撒气,要不然我这血压哦,你说是吧?”秦珊继续点火,“眼看我这没几天好活了,唯一顾念的就是肖然,好在老天也帮我,给我留了谭清游和沈凌乔这两张底牌。”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可黏你妈妈了,现在你妈妈正在受难,你这个孝子,不会坐视不管吧。”秦珊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条件。”谭消硬邦邦地吐出这两个字,死死地盯着玻璃后面的女人。
秦珊终于等来这句话,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