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一看情况不对,赶忙脚底抹油跑了。
只是这个东西到底跟着连十九有些年头了,机灵劲儿不少,出去就将这事告诉了连夫人。
没过多久,院外就响起了连方氏站在树下吊嗓子‘上吊的声音。’
“...我不活了,这一个两个好好说句话怎么就那么难呢?好歹我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便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也该给这个岁数个面子啊。”
“...今儿里面的要走可以,踩着老婆子的尸体出去,看你这辈子能不能安心!”
那架势,就像宁初二要是敢出这个门,她就敢真的两腿一蹬见祖宗去。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宁初二喘着粗气瞪着地面,累的一丝力气也没了。
她没好气的说。
“...你放开!我听你说就是了。”
左右不听他说完,是出不了连府的大门了。
连十九垂首,默默给自己娘点了个赞。
手却半分不敢松懈。
说是肯定要说的,但是也得先将人哄好了再说。
越发将人搂的紧了,侧头在她耳边道。
“就这么说行吗?...我怕你等下跑了。”
那无赖的样子,当真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宁初二这几天,也并非不难受。即是闹到这一步了,当然是要听上一听。
又是叹息一声。
“你便说吧,我不走就是了。”
连十九心里这块大石总算落了一半,再死命抓着,怕她又恼了。只得一步步将人带到床边坐下,手指却紧紧攥着初二官袍的一角,神色呐呐的,骨节都泛白了。
“初二...”
他唤了她一声。
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跟她说,又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口。
几番张口,话到嘴边也只化成了一句。
“...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一年多的积压,一年多的相互折磨。不论他是否知情,他都是自责的。
面前的,是他的妻,他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他却任由着她离开自己,执拗于自己的面子。他气她,恼她,甚至不肯让她跟孩子见上一面。
他会画很多她的画像,或嗔或笑,然后抱着连小兽坐在画前,指着上面的女人说。
“哪吒闹海听说过吧?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不平事儿,得找个冤大头去平息。观音大士要你娘普度众生,拯救百姓,自然不能拖家带口。...所以她不是不喜欢你的。”
她只是不要我罢了。
他心里默默加了这一句,然后酸涩不已。
幼稚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说话。
他有多想她,只有自己知道。
每晚的午夜梦回,摸着冰冷床榻的另一半,他都会披上大氅瞪着她的画像许久才能入睡。
连十九是骄傲的,一生平顺,鲜少遇上什么让他难拆难解的事。
只这一个女人,便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返程回京,看到她消瘦的脸,仿佛所有的恼怒都袭上心头。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掐死她。
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及至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他又恨极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
太多太多的自责,让他笨拙的只能说出这一句便禁了声。
也只是这一句,让宁初二的泪水瞬间决堤。
有的时候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绷的那样久,也就只为了那一声迟到的歉然。
此时她尚不知晓内情,只是觉得,便是连十九当真骗了她,也认了。
看着面前哭的那样伤心的宁初二,连十九有些慌了。
成亲三年,两人虽偶有争吵,也不至于闹的眼泪掉的这样厉害。
巴掌大的小脸,哭的惨兮兮的,漂亮的杏仁眼里,泪珠滑下重重落在他的手背上。
灼热的,恍若烫进心里一般。
连十九伸手搂住她,一时之间觉得既心疼又不知所措。
他最近好像总是惹她掉泪,也没了往日在同僚面前的自如,只连声说着。
“你别哭了,你知道我不擅长哄人的。”
宁初二却只觉得心塞,一哭之下,像是找到了这一年多憋屈的源头,只想借此发泄了去。
杀千刀的王八蛋,便是知道了早些告诉她不好?偏生还要这么欺负她。
那紧握的手指也换成了拳头,一下一下的锤在连十九身上。
哭的说不出话来,就是闷声打他。
连十九都生生受了,只想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但是锤到后来才发现,她是不是下手太狠了点。打便打吧,怎么还咬人?
看着吊在自己肩膀上,隔着衣服咬住她的宁初二,他挺认真的说。
“要不我将衣服脱了给你咬吧?这金锦的料子沾上口水...”
宁初二哭的头晕,一听那话抬头狠狠剐了他一眼。
“...到现在这个时候你也没个正经,谁用你脱衣服?”
明显是会错了意。
连小爷碍于自己不甚光彩的‘前科’,也觉得前段时间,咳...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心疼衣服。
但是这话要是说出来,肯定又要挨骂,就老老实实的任她咬着。
宁初二的泪水,却因着这话,生生咽回去不少。只抽噎着,离他远了些。
连小爷看着娇妻满脸戒备的样子,颇觉无奈,轻轻抬手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也有几分好笑。
“要是早知道这法子管用,方才我就这么说了。”
无疑又收获了一个白眼。
宁初二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某人少不得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