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灯火通明,偌大的房间里却只有秦路和许天骄两个人。
秦路脊背挺直,站得如一棵树般。
而许天骄却几乎站不稳脚,整个人都是靠着秦路手臂的力量,才不至于摔倒。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许天骄用力撑着秦路的手臂,不敢置信的开口。
她的声音低哑,不仅秦路,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这样,秦路心里倒是有些不忍。
当初许天鹤就让她保密,可如果她一直保密,那么她就永无出头之日。一直待在许天骄身边做侍卫,许天骄待她好,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若许天骄对她冷眼,她就什么也不是。
而且,她如今心里也有了别的打算。
“是,淮南王还要我对你保密。”秦路说道:“可我却觉得这事该告诉你。淮南王私下里到底做了什么准备,又结交了哪些人,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想你也应该不知道。那么,万一淮南王事败,你就是想救他也无从救起。”
“所以呢?”许天骄用力挣脱手臂,愤恨的看着秦路,“所以呢,所以我该和他站在一起,看着他去死吗?”
“我放弃了自尊,放弃了爱情,我什么都放弃……为的就是救他一命,可他却……”没了秦路的支撑,许天骄浑身脱力,说着话身子一软就滑了下去。
秦路叹息一声,在许天骄摔倒之前屈膝下蹲,把她抱到了怀里。
“你滚开!”许天骄低吼,手脚并用去推去踢秦路。
“为什么不试一试?”秦路抓着她的手,压着她的脚,认真的问道:“你明知道,你牺牲一切换来的,在淮南王眼里却有多痛。你要他带着这痛,看你在京城这样故意恶名昭彰的过一生吗?你爱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已经慢慢长成一个男子汉,他也想保护你。”
许天骄冷笑。
“你懂什么?这是可以试一试的吗?这是拿命在赌!”她别过头,抹了一下眼泪。
“拿命去赌,赢了你和他都不必再过今日的日子。而就算输了,那也甘心了,起码不用像现在一样,活得这么窝囊。”秦路说道。
许天骄转身,啪的甩了秦路一巴掌。
“窝囊,你说谁活得窝囊?”她怒目瞪过来,“你以为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进来杀了你!”
女人的脸娇嫩,即使秦路也不例外。
许天骄这一巴掌又狠又快,秦路没防备,生生受了。
她尝到嘴里血腥的味道,也感觉到了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松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许天骄,“不窝囊吗?不窝囊,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现出对淮南王的关心?不窝囊,为什么想要知道他的情况,还得派我和陈然千里迢迢过去?不窝囊,为什么明明厌恶男人,却还要做出这副浪/荡的假象?不窝囊,为何要事事小心,处处防备,我不过是一个下等的马车夫,你却处处试探查明之后,才敢用我?”
许天骄的脸先是被刺中心事的赤红,接着慢慢转为一片煞白。
女孩子白着脸,垂着泪,绝望的好似活不下去一样。
秦路却不再多看她一眼,弯腰行礼,道:“公主若是无事,卑职就先退下了。”
秦路说完许天骄没出声,她停顿一下,便转身要走。
长袍的衣角却被拽住了。
秦路回头,看到许天骄拉着她的衣角,五指用力,手背的骨节清晰可见。
“公主还有事?”她声音疏离的问道。
许天骄仰头看她,她脸上分明的五指印是自己刚刚打的。
“西山任职的事儿,我帮你解决。”她说道:“但是,你要帮我保护好他!”
谁说皇家无真情。许天骄姐弟,却都这样在乎对方,不在乎自己。
“如此,卑职就多谢公主了。”秦路慢慢说道,伸手拉过衣角,大步走了出去。
………………
“公主,夜深了,该睡了。”清音帮着许天骄掖了下被角,轻声劝道。
许天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清音叹了口气,也不敢去外面值夜,而是盘腿坐在一个小蒲/团上,靠在了床沿上。
“清音姐,你去休息吧。”兰音轻轻说道,又指指站在一边的竹音,“我和竹音陪在公主这里。”
清音摇了摇头。
她在公主六岁的时候到的公主身边,如今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她只见公主这样哭过三次。第一次是先帝驾崩,第二次是她为了淮南王不得不嫁给薛其文,第三次,则是今夜。
虽然不清楚秦侍卫到底和公主说了什么,可也正因为不清楚,所以她更不敢离开公主一步。
尽管今日出去一整天,她现在已经累得快要撑不住了。
“清音,我没事的,你去外面睡吧。”许天骄闭着眼睛说道:“兰音留在这里陪我,竹音你先下去,明早上再来伺候。”
竹音一直绷着的脸色一抖。
清音却已经听话的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臂,“竹音,咱们出去吧。”
竹音浑身僵硬,想要甩开清音的手,可是看着床上满脸疲惫的许天骄,却又软了身子,垂下了手。
可等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天骄又再次开口。
“竹音,以后不要再针对秦侍卫。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说道。
“公主……”竹音停下脚,咬着嘴唇回了头。
许天骄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竹音等了一会儿